《念奴娇·过洞庭》译文|注释|大意|赏析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银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骚①襟袖冷，稳泛沧溟②空阔。

尽挹③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扣舷独啸④，不知今夕何夕。

【注释】

这是一首泛舟洞庭湖时即景抒怀的作品，作者借洞庭夜月之景，抒发了高洁忠贞的豪迈气概，同时隐隐透露出被贬谪的悲凉，南宋张孝祥作。张孝祥，字安国，号于湖居士，南宋词人，著有《于湖集》。

①萧骚：稀疏，一作“萧疏”。

②沧溟：青苍色的水，一作“沧浪”。

③挹（yì）：舀，把液体盛出来。

④扣：敲击，一作“叩”。啸：撮口作声，一作“笑”。

【大意】

洞庭湖边静立着的纤草，在这个中秋将至的时候，没有一丝风过的痕迹。这是玉的世界，是琼的原野。三万顷明镜般的湖水，载着我一叶细小的扁舟。皎洁的明月和灿烂的银河，在这浩瀚的玉镜中映出它们的芳姿，水面上下一片明亮澄澈。体会着万物的空明，却不知如何道出，与君分享。

感怀这一轮孤光自照的明月啊，多少年徘徊于岭海之间，胸襟仍像冰雪一样透明。而此刻的我，正披着萧瑟幽冷的须发和衣袂，平静的泛舟在这广阔浩淼的沧溟之中。让我捧尽西江清澈的江水，细细地斟在北斗星做成的酒勺中，请天地万象统统来做我的宾客，尽情拍打着船舷，独自放声高歌，不觉间忘记了时间。

【赏析】

中秋临近，浩瀚的湖面水波不兴，碧空万里，玉宇澄清。青草湖与洞庭湖连成一片，洞庭在北，青草在南，古来便是一处盛景。身处美玉一般的偌大湖面上，乘扁舟一叶，仿若身临仙境。

不觉间，夜来了，月亮爬上来，月光下的湖面，上下辉映一片晶莹，天上人间如同共处在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世界中。“表里俱澄澈”，不只是眼前的这个世界如此，作者的精神世界也是这般无二。然而这妙极的感觉却说不出来，当真与“欲辨已忘言”的境界相去无几了。

虽然难以表述，作者却还是愿意在这玄妙的境界中多停留一会儿，细细体会。所想的无非是往事，他想起了在岭南的那一年。即使是现在，他仍然不管别人是否理解，自省无愧于心，只要达到了自己的标准——“肝胆皆冰雪”，也就可以了。

志向没变，时间却从不停留，它会改变很多东西。现在头发少了，衣衫也单薄了，这冰凉的夜晚，一丝寒意总是难免的。但一点寒意又如何？作者仍然稳稳地泛舟在这碧波浩淼的湖面上。他要汲取长江的水以为酒，把北斗星当作酒杯，再请天上的星辰万象作为宾客来和他一起细斟慢酌。万丈豪情心底生！

不过，估计也只有在喝醉之后才有这般豪情吧！作者此时已经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了。在浑然忘却了天地物我的境界中，他扣打着船舷对天狂啸。

此刻，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使是时间，也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脚印，而走不进他的心里。

【拓展】

唐代孟浩然曾作《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借描写洞庭湖以表达自己的志向。全诗如下：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

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