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译文|注释|大意|赏析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①坠。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②。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

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春色③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注释】

这是一首借物写人，将物性与人情有机结合起来，真正达到了“借物以寓性情”境界的作品，北宋苏轼作。次韵：用原作之韵，并严格按照原作的用韵次序进行创作。章质夫：名楶（jié），常与苏轼诗词酬唱。

①从教：任凭。

②无情有思（sì）：言杨花看似无情，却自有它的愁思。

③春色：代指杨花。

【大意】

杨花似花却又非花，也没有人怜惜，任由它飘坠。它离开了树枝，飘荡在路旁，看起来是无情物，细想却荡漾着情思。它被愁思萦绕，伤了百折柔肠；困顿朦胧的娇眼，刚要睁开又想闭。正像那思妇梦中行万里，本想寻夫去处，却又被黄莺啼声惊唤起。

我不怨恨杨花已经落尽，恨只恨那西园，百花凋落难重缀。早晨一阵风雨后，哪能再见杨花的踪迹？早化作一池浮萍，全被雨打碎。满园春色分成三分，二分已化为尘土，一分落入池水里。细细看，那不是杨花，点点全是分离人的眼泪。

【赏析】

似花又不是花，无人怜惜，任其飘零。“离家”本是无情之举，“傍路”又露难舍之意，道是无情却有情。看杨树那纤细的枝干，犹如思妇离愁百结的柔肠；鲜嫩的叶子，仿佛思妇欲开还闭的娇眼；而飘忽迷离的杨花，则是思妇神态的写照。迷离盖因“有思”，为何而思？只为那还在远方的夫婿。白天的思念填不平心中的缺口，也就只好在梦中与夫婿重逢。然而，这弄人的造化，却连人的这一点奢望也要夺走，派来那恼人的黄莺，惊醒思妇的好梦，真叫人上火！

春光一去不复返，给人留下惜春之情的同时，更多的还是遗憾。杨花飞尽，已是暮春时分，百花凋零。晨雨过后，杨花化作浮萍。浮萍纵然美丽，却让人不忍看它消逝，只能借此聊以自慰。春色留不住，该离去的终究还是会离去，二分归于尘土，一分归于流水。仔细看来，池上的浮萍哪里是杨花，分明是离人的眼泪，是思妇的幽怨。

【拓展】

唐代金昌绪曾作《春怨》，亦描写了思妇被黄莺打断美梦的懊恼之情。全诗如下：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

啼时惊妾梦，不得到辽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