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调歌头·细数十年事》译文|注释|大意|赏析

细数十年事，十处过中秋。今年新梦，忽到黄鹤旧山头。

老子①个中不浅，此会天教重见，今古一南楼。星汉淡无色，玉镜独空浮。

敛秦烟，收楚雾，熨江流。关河离合、南北依旧照清愁。

想见姮娥冷眼，应笑归来霜鬓，空敝黑貂裘。酾酒②问蟾兔③，肯去伴沧洲。

【注释】

这首词紧扣中秋赏月，抒写了自己“眼看时事力难任”、十载徒然奔走仕途的悲愁和退隐田园的衷情，南宋范成大作。范成大，字至能，号石湖居士，南宋文学家，有《石湖诗集》三十四卷、《吴郡志》五十卷传世。

①老子：诗人自谓。

②酾（shī）酒：酒。

③蟾兔：指月亮。

【大意】

又到中秋，回顾过去的十年，每一年的中秋都在不同的地方度过，如梦似幻。今年的新梦不期然地来到，如仙人乘黄鹤故地重游一般，翩然而至。我的兴致高涨，适逢佳节，上天让我见到了南楼名胜。天上的银河颜色很淡，月亮仿佛一面玉镜在空中悬浮。

玉镜中，江北的烽烟敛起来了，江汉的浓雾收了，江河如一匹被熨平的白练，柔美而自然。玉镜外，仍是那番支离破碎的景象，使人发愁。月光清冷，就像嫦娥冷漠的目光，在嘲笑奔走半生却颓然而归的人鬓角的沧桑。既然如此，那不如倒杯酒问一问月亮，能不能陪伴我回老家隐居。

【赏析】

细数过去十多年度过中秋的十处地点，想起的是十处不同的中秋景色，十地景色当然是各不相同，那么，此夕如何？未曾料到的“新梦”，“忽到”的惊喜，在这黄鹤旧山头，就是仙人王子安曾乘黄鹤路过的地方。仙人曾经乘黄鹤飘然而至此地，作者的“新梦”也是如此。

东晋镇守武昌的庾亮也曾在某个秋夜来此，那是九百年前的南楼会。登临前人旧地，除历史沧桑感外还会由仰慕而生出自豪感。庾亮曾登上南楼，在清冷月光中的作者也做到了，如梦幻一般。月明星稀，那轮明月的明亮掩住了一切背景，悬浮于虚空中，甚是怡情。大凡如此月夜，人们每每凭高望月，都会生出超凡脱俗之感，何况在这仙迹胜地呢？

在明月的照耀下，视野更加开阔。江北江南，长烟一空，皓月当空，江流如一匹熨平的白练，平滑而柔美。恒久的美丽只存在于虚幻中，清醒过来，现实让人不忍直视，山河破碎、社稷支离，刚才还明亮的月也仿佛笼罩上了无边的“清愁”。

月亮自是无情，因而发愁的只是人，愁南宋的唯唯诺诺，愁金朝的咄咄逼人，愁靖康之耻未雪，愁山河如飘絮零落，愁自己半生奔波毫无建树……

这十多年间迁徙不定、潦倒落魄的生活就伴随着此次东归而终结吧！华发已生而功业无就，连嫦娥都开始嘲笑自己了。不如就趁着明月的皎洁，喝完这杯酒，把这些感慨寄托于山水田园之间吧！

【拓展】

范成大辞归后创作了一系列田园诗，选《喜晴》如下：

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