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故人庄①

孟浩然

名句：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导读】

孟浩然（689—740），襄阳（今属湖北）人，唐代诗人，主要活动于开元年间。他大半生居住在襄阳城南岘山附近的涧南园，中年以前曾离家远游。四十岁那年赴长安应进士试，落第后在吴越一带游历多年，到过许多山水名胜之地。开元二十五年（737），张九龄贬荆州刺史，孟浩然曾应召入幕，不久辞归家乡，直至去世。有《孟浩然集》。在盛唐诗人中，孟浩然是年辈较早的一个，其人品和诗风深得时人的赞赏和倾慕。李白《赠孟浩然》云：“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于此可见一斑。孟浩然是唐代第一个倾大力写作山水诗的诗人。其诗今存二百余首，大部分是他在漫游途中写下的山水旅行诗，也有他在登临游览家乡一带的万山、岘山和鹿门山时所写的遣兴之作，还有少数诗篇是写田园村居生活的。

《过故人庄》是孟浩然隐居鹿门山时，应邀到一位山村友人家做客后所写的诗，是作者的代表作。

【原诗】

故人具鸡黍②，邀我至田家。

绿树村边合③，青山郭外斜④。

开轩面场圃⑤，把酒话桑麻⑥。

待到重阳日⑦，还来就菊花⑧。

【注释】

①过：有探望、拜访的意思。故人：老友。②具：备办。鸡黍：杀鸡做饭，指丰盛的饭菜。黍为黄米。③合：环绕，环合。④郭外：指城郭外，即城墙外边。⑤轩：此指窗户。面：面对着。场圃：指打谷场和菜园。⑥话桑麻：闲谈农事。古代常以桑麻喻农事。⑦重阳日：指重阳节。九为阳数，九月九日称“重阳”，也称“重九”。⑧就菊花：指来赏菊花。就：靠近。

【译诗】

老朋友已准备好了米饭鸡鸭，

邀请我来到了他郊外的农家。

绿绿的树木把村子层层环绕，

远远的青山在村外蜿蜒如画。

推开窗子面对着谷场和菜园，

端起酒杯谈的都是农事桑麻。

待到九月九日重阳节那一天，

还要来这里相聚饮酒赏菊花。

【赏析】

这首诗是盛唐田园诗的代表性佳作，叙述的是作者应邀到山村一农家做客时的所见所闻所历所感，描写了山村自然美丽的风光和农村友人的深情，表现了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情趣。

诗的首联叙事。主人以“鸡黍”相邀，既显出田家特有的风味，又显出待客的简朴。这个开头，不甚着力，平静而自然，就像是日记本上的一则记事，点明了事由和地点，对于将要展开的生活内容是一个很好的导入。颔联“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是描写山村风光的名句。绿树环绕，青山横斜，宛如一幅清淡的水墨画。一个“合”字和一个“斜”字，生动传神地描绘了山村幽深的自然景色，使人如临其境，写出了到过山村、领略过此景的人的共同感受。颈联两句将农家特有的生活情景以及主人与客人的诚挚友情真切自然地表现出来，富有浓郁的山村生活气息。尾联两句写访问过老友之后，余兴未尽，相约明年再来，又回应了第二句的“邀”字，表现了主客之间亲密融洽的深情厚谊。

这首诗一切都写得普通、平常。一个普通的农庄，一顿普通的农家饭，描写的是眼前的平常景，使用的是口头的平常语，却被表现得是这样的富有诗意，连描述的层次也完全是任其自然，笔笔都显得很轻松，连律诗的形式也似乎变得自由和灵便。“淡”中见情，“淡”中见美，这正是孟浩然田园诗的特点所在，也正是诗人的匠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