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秋暝①

王维

名句：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导读】

《山居秋暝》是王维隐居时期的作品，是王维山水田园诗的代表作。这首诗字里行间充满着诗情画意，寄托着诗人高洁的情怀，表达了诗人的人格美和理想中的社会美。

【原诗】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归浣女②，莲动下渔舟。

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③。

【注释】

①秋暝：秋天的夜晚。②喧：喧哗，喧笑。浣（huàn）女：洗衣的女子。③“随意”二句：反用《楚辞·招隐士》“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可以久留”句意。意谓任它春芳消歇，王孙也可以久留，因为秋色同样迷人，使人留恋。随意：任凭。

【译诗】

阵雨过后山谷显得清新空旷，

深秋傍晚天气让人感到清凉。

明静的月光洒在片片松林上，

清澈的泉水在石上淙淙流淌。

竹林喧哗走过一群洗衣姑娘，

荷叶晃动驶过了顺流的渔船。

任凭春天的美景已渐渐逝去，

山中的秋色也让人流连忘返。

【赏析】

苏轼在评析王维的诗时曾赞誉：“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这首山水名篇，充分体现了王维诗歌“诗中有画”的特点，在诗情画意中寄托着诗人高洁的情怀和对理想境界的追求。

诗的首联巧妙点题。一句写山居，一句点秋晚，领取全篇。空山、雨后、秋高气爽，又到傍晚，澄澈、静谧、凉爽，给人以格外清新的感觉。这两句以素描的手法，铺写出整个画面的基调——清新。颔联和颈联承接首联，具体展开山中秋晚景象的描绘。四句诗，用了八个名词，写了八种事物，交错组合，织成了生动美丽的画面。“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二句写山林中的自然景色。“明月”句写月写松，“清泉”句写水写石。这两句专写山水，头句绘影，二句绘声，展现一幅自然优美的图景：雨后秋月，皎洁明媚；松林幽暗，尤觉月明。雨后山泉，水多流急；急流石上，淙淙鸣唱。光线、色彩、声音、动态都写出来了。“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二句写山中人物的活动。“竹喧”句写竹丛写少女，“莲动”句写莲花写渔船。这两句专写在山水背景下展开的人物活动，同样一句写声，一句摹影，展现的是鲜活图景和盎然生机：月下修竹，婀娜秀美；浣女归家，欢声笑语。荷塘月色，素雅恬静；渔舟晚归，莲花摇动。这里描写的竹间浣女、舟中渔人似有若无，妙趣无穷。尾联即景抒情，点明“山居”的切身体会，反用《楚辞·招隐士》诗意，说明山中比朝中好，秋色比春景佳。一个“自”字，点明休管他人如何，只求洁身自好的情趣，在对比中深化了诗意，开拓了境界。

这首诗的中间两联历来为人称道。从内容上看，四句诗各就一见一闻交错写来，见中有闻，闻中有见，互相引发；声光色态，烘托映衬；诸多美景，层见叠出。从而把读者的视觉、听觉、触觉、嗅觉一齐调动起来，去充分感受这山居秋暝的美景。从形式上看，对仗极工。颔联上句写无声静态，静中有动，先写空中，镜头由远而近；下句写有声动态，动中有静，再写地上，镜头由近而远。颈联上句写有声动态，动中有静，写岸上，由远而近，由隐而显；下句写无声静态，静中有动，写水中，由近而远，由显而隐。总之，这首诗以着力描绘的自然美来表现诗人的人格美和理想中的社会美。心境与物境高度统一，内容和形式完美结合，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是古代田园山水诗中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