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①

柳永

名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导读】

这是一首因句而名的词作。“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二句因包含有深刻的象征意义而流传很广。

“凤栖梧”为词牌名，又名“蝶恋花”、“鹊踏枝”。

【原词】

伫倚危楼风细细②，望极春愁③，黯黯生天际④。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⑤？

拟把疏狂图一醉⑥，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⑦。衣带渐宽终不悔⑧，为伊消得人憔悴⑨。

【注释】

①这首词有版本作“蝶恋花”。②伫（zhù）：久立。③望极：极目远望天际。④黯黯：暗暗，迷蒙不明。⑤会：领会，了解。⑥拟：打算。疏狂：狂放散漫。⑦强乐：勉强地寻欢作乐。⑧衣带渐宽：表示人越来越消瘦。⑨伊：她。消得：值得；一说意为消减、消磨、耗费。

【译诗】

独自伫立在高楼迎着眼前晚风习习，

一缕缕春愁暗暗滋生在辽远的天际。

看草地上夕阳残照着一片烟光雾气，

有谁能领会我此时凭栏远眺的心意？

本想把狂放和散漫寄托于酩酊一醉，

可对酒当歌勉强作乐还是毫无趣味。

为了她我人已瘦衣已宽始终不后悔，

为了她我已熬得形容枯槁人全憔悴。

【赏析】

这是作者怀恋情人的一首词。它采用“曲径通幽”的表现方式，抒情写景，感情真挚。巧妙地把漂泊异乡的落魄感受，同怀念意中人的缠绵情思融为一体。

词的上片写登高望远，离愁油然而生。开篇“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说登楼引起了“春愁”。“春愁”，即怀远盼归的相思之愁。这里不说“春愁”潜滋暗长于心田，反说它从遥远的天际生出，一方面是化无形为有形，变抽象为具象，增加画面的视觉性与流动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春愁”是由天际景物所触发。全词只此一句叙事，便把抒情主人公在细风中极目远眺、黯然神伤的形象凸现了出来。接着“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写主人公望断天涯时所见之景和孤单凄凉之感。前一句用景物描写点明时间，“草色烟光”写春天景色极为生动逼真。凄美的景色再加上“残照”二字，便又多了一层感伤的色彩，为下一句抒情定下基调。“无言谁会”句既是徒自凭栏、希望成空的感慨，也是不见伊人、心曲难诉的喟叹。词的下片写主人公为消释离愁，决意痛饮狂歌：“拟把疏狂图一醉”。但强颜为欢，终觉“无味”。从“拟把”到“无味”，笔势开阖动荡，颇具波澜，着力渲染了“春愁”的缠绵和执著。结句“衣带渐宽”二句以健笔写柔情，自誓甘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与憔悴。“终不悔”，意思是即使渐渐容颜憔悴、瘦骨伶仃也决不后悔，表现了主人公的坚毅性格与对爱情的执著，词境也因此得以升华。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二句誓言宁愿为思念伊人而日渐消瘦憔悴、决不后悔的精神，也概括了一种为理想的实现而锲而不舍的坚毅性格和执著态度。王国维在《人间词语》中谈到“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时，借用来形容“第二境”的便是这两句词，因此成为名句流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