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若耶溪①

王籍

名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导读】

王籍，（？—约547）字文海，琅琊沂（今山东省临沂县北）人。南北朝诗人，生平跨南朝齐梁两代。好学，有才气，作诗羡慕谢灵运。《入若耶溪》是他山水诗中最有名的作品。

这首诗大约写于525年，此时王籍任梁武帝第七子湘东王萧绎（即后来的梁元帝）的咨议参军，有机会得游会稽（今浙江绍兴）名胜若耶溪。他一生很不得志，大都是做王公权贵的幕僚宾客，晚年嗜酒沉醉，在抑郁寡欢中走完了人生旅途。

【原诗】

艅艎何泛泛②，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③，阳景逐回流④。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注释】

①本篇写泛溪所见所感。若耶溪：在今浙江省绍兴县南若耶山下。②艅艎（yú huánɡ）：古时的一种木舟。泛泛：船行无阻的样子。③岫（xiù）：山。④阳景：日影。

【译诗】

木舟在平镜似的水面上漂游，

空寂的溪水与小船荡荡悠悠。

变幻着的云霞从远山上升起，

太阳光的影子在追赶着水流。

知了的叫声使树林显得更静，

鸟儿的啁啾让山里更加清幽。

面对这里的美景我动了归念，

可叹我为何在外疲累得太久。

【赏析】

若耶溪在会稽若耶山下，景色秀丽，曾吸引过无数诗人泛舟览胜。这首诗是王籍最有名的诗篇，因泛舟若耶溪触动归思之情而作。

诗的开头“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两句，写诗人乘小船入溪游玩，蔚蓝的天空倒映在平镜似的溪水中，勾勒出一幅幽静深远的自然画面。用一个“何”字写出满怀的喜悦之情，用“悠悠”一词写出“空水”寂寥之态，极有情致。三、四句“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写眺望远山时所见到的景色，诗人用一个“生”字写云霞，赋予其动态；用一个“逐”字写阳光，仿佛阳光有意地追逐着清澈曲折的溪流。把无生命的云霞阳光写得有知有情，诗意盎然。五、六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用以动显静的手法来渲染山林的幽静。“蝉噪”、“鸟鸣”使笼罩着若耶山林的寂静显得更为深沉。这里的听觉之静在上联视觉之静的基础上动中取静，以动衬静，一环紧扣一环，一个画面连着一个画面，动态的绝佳描写把若耶溪的幽静推向了极致。最后两句写诗人面对林泉美景，不禁厌倦宦游，产生归隐之意，极幽静的自然风光与极不平静的内心世界在此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这首诗创设了极幽极静极美的意境，写景和抒情达到了高度融合。诗人在后四句短短的二十字中完成了由无我之境向有我之境的转换，使静极生动、乐极生悲的哲理在这里得到最充分的体现，产生出强烈的艺术震撼力和感染力。“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二句是千古传诵的名句，被誉为“文外独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