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笏,圣洁如雪,坚硬如雪
——杜甫《春宿左省》
春宿左省
杜甫
花隐掖垣暮,啾啾栖鸟过。
星临万户动,月傍九霄多。
不寝听金钥,因风想玉珂。
明朝有封事,数问夜如何?
一支象笏,一份奏折,一顶乌纱,构建一个臣子。
在皇帝与百姓之间,臣子是中介的环节。皇帝的旨意要臣子们去付诸实施,上情下达的任务要由他们去完成。他们是皇帝的代理人。
于是就有了忠奸之说。作为封建国家机器中的臣子,一经产生就决定了他的属性和职能,他必须为皇帝效忠,为巩固社稷江山服务,做到这一点的臣子被称为直臣、忠臣。他们志行修洁,革奢务俭,用一支象笏传递着民间的疾苦,在苦苦劝谏中履行人臣的职责。他们犯颜直谏的最终目的,是维系统治阶层的利益,尽忠于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们是御座前最忠诚的一群。然而,他们又是最具悲剧色彩的一群,纵观中国历史,真正从谏如流、疏离声色的皇帝又有几个?贤臣本身就与皇帝有着与生俱来的冲撞与抵牾。天子之言是金口玉言,天子的意志不可违逆,逆龙鳞、犯圣听,就要被贬谪流放,就要被杀头灭族,所谓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与其说是对封建皇帝的疏贤拒谏的一种警示,毋宁说是清官直臣对自己的一种嘲谑。而与这班不识趣的臣子相对应,又有另外一些善于迎合上意的臣子,他们手中也有象笏也有奏折,但他们表奏的,永远是太平盛世的赞歌,决然听不到百姓的呼声,见不到社会的真实。他们明哲保身,患得患失,在揣摩皇帝的心性中逐渐磨蚀掉自己的人格。于是,忠正之臣对于皇帝是块不谙事理的石头;奸佞之徒对于百姓是祸国殃民的罪魁。
毕竟值得欣慰,两千年中国封建史出现了为数众多的忠直之臣,他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把黎民的疾苦写进奏折,在茫茫黑暗中撑一豆青灯,聆听宫廷的玉珂晨钟。辞情激切的一瞬,象笏辉映起头顶的乌纱,他们倍感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