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字叔原,号小山,祖籍临川(今属江西),是晏殊的儿子。虽身出名门,但仕途坎坷,只做过一些小官,晚年家道衰败,生活非常艰苦。性情孤高冷傲,耿直大胆,潜心文辞,小令写得尤好。其词多写人生聚散难期的哀伤和离别相思之苦,哀婉凄迷,悲切感伤。有《小山词》传世。
阮郎归
【原文】
天边金掌 ① 露成霜,云随雁字长。绿杯红袖趁重阳,人情似故乡。
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 ② 莫断肠!
【注释】
①金掌:指仙人手捧铜盘,作承接露水用。
②清歌:凄凉的歌。
【译文】
天上的金掌仙露,已经变成一层轻柔的白霜,云层之间,排成一字形的鸿雁正在飞向远方。一位红袖的佳人在重阳之际,捧着泛绿的酒浆,劝我尽情狂饮,她的热情亲切让我觉得,这里仿佛是我的故乡。
佩上紫红色的兰花,插上金色的菊花,我终于又回到往日的狂放状态。想要用大醉来代替忧伤,所以请不要再唱那些让人断肠的伤心歌谣。
【鉴赏】
这首词是词人在汴京时所作,描绘了重阳佳节的宴饮之欢,浸透了词人历经沧桑后的凄凉之感。
上片由景及情。开篇两句绘景,展示出一幅凄冷的秋之图景。这句话化用了汉武帝在西都长安铸造铜人仙掌承露的典故,点明词人所处的位置。“露成霜”、“雁字长”则交代了时间正值深秋时节,与下文的“趁重阳”相呼应。《礼记·月令》:“季秋之月,霜始降,鸿雁来宾。”“云”在这里不仅是一个具体的实物意象,更是词人心绪的象征。这两句用语巧妙,意境苍凉,为全词营造了一种萧疏的氛围。“绿杯”两句写客居他乡,美人劝酒,既是对故乡的赞美,反映出词人深深的思乡之情,又是对友情的赞美,反映出词人对友情的珍视。这两句内涵丰富,笔法细腻,是难得的佳句。
下片抒怀。“佩紫”、“簪黄”一方面是对兰和菊的真实描写,另一方面也是词人激动心情的外在表现。“殷勤”一句,与上文相连,言明之所以这样是因有感于老友的盛情。但一个“旧”字又使它含义陡增,此情此景,都是词人当年所熟悉的,而今却早已生疏,所以需要去“理”,个中愁怨,不言自明。最后两句是词人对自己的劝慰,欲以一醉换得暂时的解脱。可词人又有些心虚,这种换法谈何容易,于是又叮嘱歌女不要唱忧伤的曲子。为何?自然是怕那曲子又引出自己的幽然心事。
这首词笔势起伏,回环顿挫,情感真挚,音韵哀婉,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