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太虚梅花①
西湖处士骨应槁,只有此诗君压倒②。
东坡先生心已灰,为爱君诗被花恼③。
多情立马待黄昏,残雪消迟月出早,
江头千树春欲暗,竹外一枝斜更好④。
孤山山下醉眠处,点缀裙腰纷不扫⑤。
万里春随逐客来,十年花送佳人老⑥。
去年花开我已病,今年对花还草草。
不知风雨卷春归,收拾余香还畀昊⑦。
①元丰七年(1084)作于黄州。秦太虚:秦观(1049~1100),字太虚,高邮人,元祐二年,改字少游,元丰元年访苏轼于徐州,为苏门四学士之一。元丰三年,作《和黄法曹忆建溪梅花》诗,参寥、苏轼、苏辙、黄庭坚先后和之。元韦居安《梅磵诗话》卷下评此诗云:“运意琢句,造微入妙,极其形容之工,真可企媺孤山(指林逋)。”
②“西湖”二句:谓秦观原唱压倒林逋《山园小梅》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蔡正孙《诗林广记》后集卷八:“东坡谓其压倒林逋,观其称许之辞,则爱重之意可见矣。”
③被花恼:杜甫《绝句》:“江上被花恼不彻,无处告诉只颠狂。”
④“江头”二句:魏庆之《诗人玉屑》卷十七引《遁斋闲览》:“东坡吟梅一句云:‘竹外一枝斜更好’,语虽平易,然颇得梅之幽独闲处之趣。凡诗人咏物,虽平淡巧丽不同,要能以随意造语为工。”纪昀评曰:“实是名句,谓在和靖‘暗香’‘疏影’一联之上,固无愧色。”(《纪批》)
⑤裙腰:白居易《杭州春望》:“谁开湖寺西南路,草绿裙腰一道斜。”此指杭州孤山南之白堤。梅花落于白堤,故云“点缀裙腰”。
⑥“万里”二句:纪昀曰:“悲壮似高岑口吻。”(《纪批》)⑦畀(犫ì)昊:《诗·小雅·巷伯》:“投畀有昊。”畀,给予。有昊,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