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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远别离》赏析原文与诗歌鉴赏

远别离

李白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或言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屈大均称李白乐府“篇篇是楚辞”,未必然,但本篇既类《离骚》,却又具有李白自己的风格。本篇依据有二,一是传说(《水经注·湘水》等)相传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娥皇、女英追之不及,相与恸哭,泪下沾竹尽斑,人称湘妃竹。或言二妃从征,溺死于湘水,神游洞庭之渊、潇湘之浦。二是《竹书纪年》(晋太康中有盗发魏襄王冢,得竹书,中有纪年十三篇,记夏以来至周幽王历史,相传为魏国史书)谓:“昔尧德衰,为舜所囚也”,本篇云“舜野死”,似亦失权所至,盖连类及之耳。

此诗见收于殷璠《河岳英灵集》,为安史之乱以前作,但与酿乱情势相关,可能作于天宝十二载(753)李白北上观察到乱象以后,大约与《北风行》为同期所作。全诗闪烁其辞,大意是说:说到远别离啊,就不能不提到皇、英这两位帝女,——为什么不提到舜?盖舜已先野死也,——她们最后的归宿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但比起她们的悲苦也就不算深了(“谁人”句一作“人言不深此离苦”)。“海水”一句来得似乎突兀,从比义而言则又很自然;同时这“海水”就是湖水的一转语。从此,洞庭湖上就笼罩着一层悲剧气氛:“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二句大类楚辞《山鬼》境界。

以下不再咏别离之苦,转而追究别离的原因。诗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是因为大权旁落的缘故,所谓“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劈头先感叹一句: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说了也白说。接下来“皇穹”二句从《离骚》“荃不察余之忠诚兮,反信谗而瓘怒”来。又正如屈子忠心难改,骨鲠在喉,白说还要说。“尧舜当之(亦禅禹)”的“之”,指的是一种局面,亦即君失权而权归臣的局面。萧士赟以为系就天宝中政权归于李林甫、杨国忠,兵权归于安禄山等立言。由于大权旁落,最后舜帝便落得死无葬身之所,九疑山就象一个大的迷宫,找不到舜的孤坟所在。“帝子泣兮”以下遥接篇首继写帝子远别离之苦。“苍梧山崩湘水绝”犹言“石头开花马生角”,合末二句而言,即《长恨歌》“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意。此诗虽不为马嵬之变而写,但却不幸而言中,不数年间,唐玄宗就亡命入蜀,与贵妃重演了一出远别离的悲剧。只不过死去的是妃子,痛哭的是皇帝。

本篇就神话取材、气氛烘托、地域空间、句法措辞而言都与楚辞有明显的承继关系,但也有非楚辞的长短句,出自汉乐府《铙歌》,故是李白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