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口风雨留三日①
【原文】
孤城三日风吹雨②,小市人家只菜蔬。
水远山长双属玉③,身闲心苦一舂锄④。
翁从旁舍来收网,我适临渊不羡鱼⑤。
俯仰之间已陈迹⑥,暮窗归了读残书。
【注释】
①池口:即今天的安徽贵池,位于安徽省南部。
②孤城:这里指贵池城。
③属玉:此处指鸀鳿,一种鸟。
④舂(chōng)锄:这里指白鹭。
⑤临渊不羡鱼:比喻只有愿望而没有具体行动。此处反用其意,说尽管面对江湾,却不羡慕鱼儿。
⑥俯仰之间:形容非常短暂的时间。陈迹:这里指旧事,即过去的事情。
【译文】
贵池城连续三天不是刮风就是下雨,普通人家只好为了避雨,在家里吃着粗茶淡饭以便填饱肚子。
在辽阔的天地间,一对鸀鳿自由自在地飞过;水边有一只白鹭呆站着,看起来似乎很悠闲,但实际上却在为找寻食物而焦虑。
渔翁从邻舍来收起渔网,我却是面对着潭水,也不羡慕那些鱼儿。
转眼间,一切事情都成了过去;黄昏时候,回到窗前,继续仔细阅读那些残书吧。
【赏析】
黄庭坚这首诗的前四句主要是借景抒情。首联就为读者描绘了一幅“贵池城风雨图”:长江边上有一个名叫贵池城的孤城,当我来到贵池城的时候,连续三天阴雨绵绵,无可奈何的诗人只能呆在屋子里无聊度日。诗人看见往日热闹的小城街道因为风雨而变得静悄悄,普通人家因为风雨而只能靠粗茶淡饭填饱肚子。这些景物,诗人皆是信手拈来,没有做任何修饰,使整幅画面充满诗情画意。诗人在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恬淡舒适的小城生活的热爱。
这首诗的后四句是叙事抒情。渔翁慢悠悠地从房间出来,来到水边收网,这是生活在江边的渔夫再平凡不过的生活小事,可是,就是这么一件小事,竟让世人无限触动。诗人由网想到鱼,后面直接反用“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这个俗语(《汉书·董仲舒传》),表达了诗人不求在仕途上扬名立万,而渴望过这种闲适生活的心境。
元丰三年(1080),黄庭坚赴太和县任途中,因风雨滞留池口而作此诗,通过旅途中的见闻杂感表现其不慕荣利,以读书自娱的人生态度,悠闲旷达中透出苦闷不平。此诗采用随感录式的写法,触物兴怀,涉笔成趣,写景淡雅有致,抒情则力翻成案,清新中自寓奇奥。在格律上,将古诗的气脉运于律诗,颔联对偶工整,而颈联则又运以散行句式,如流水贯注。尾联以虚词转折,古雅朴茂。全诗清新雅健,格高调逸,别有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