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用旧韵寄孔毅甫
【原文】
鉴中之发蒲柳望秋衰,眼中之人风雨俱星散①。
往者托体同青山,健者漂零不相见。
庾公楼上有诗人,平生落笔泻河汉。
置驿勤来索我诗,自说中郎识元叹。
我方冻坐酒官曹,为公然薪炙冰砚②。
不解穷愁著一书,岂有文章名九县。
奴星结柳送文穷,退倚北窗睡松风。
太阿耿耿截归鸿,夜思龙泉号匣中。
斗柄垂天霜雨空,独雁叫群云万重。
何时握手香炉峰,下看寒泉濯卧龙③。
【注释】
①星散:像星星一样散开、分散。
②炙:用火烤。
③下看:俯瞰。
【译文】
看见镜里自己的头发,好像蒲柳般到秋天而变衰,而眼中的朋友却在风雨中分离四散。
死去的已把遗体托付给青山,健在的也到处飘零不能见面。
庾公楼上有一位诗人,他平生落笔为诗,有如长江大河般滔滔倾泻。
他经常通过驿邮来向我索诗,自说好比当年顾元叹希望能得到蔡中郎的赏识。
我这时正忍冻枯坐在酒官之位,为了你而点燃薪火烤炙结冰的砚台。
假如不懂得在穷愁潦倒时还要努力著书,那怎能使自己的文章闻名天下呢?
好比叫奴星结柳作车,自作送穷之文,闲倚北窗,在松风声中酣睡。
太阿宝剑光芒四射,可横截归飞的鸿雁,因而想起龙泉剑在鞘中夜夜孤鸣。
北斗七星高挂在下霜后的天空,孤雁在呼唤着同群,那已远隔着万重云海。
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在香炉峰握手相聚,俯瞰寒泉净洗着这卧龙。
【赏析】
黄庭坚有《次韵和答孔毅甫》一诗,这是再次韵的和作。先写自己未老先衰,因而想到朋友们飘零四散、生离死别。再写孔平仲有高才而来索诗,欲得知音。后以太阿与龙泉设喻,感彼此之离居,伤友人之不遇。接下来作者期盼能重会,同游庐山。全诗结构甚佳,劈空而起,如鹤唳猿啼。上半用仄韵,音节和缓而感情惋伤。后半转用平韵,句句皆叶,有如柏梁体,音节急促而感情激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