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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望岳(南岳)》题解,译文,注释赏析

望岳(南岳)

【题解】

杜甫一生好入名山游,著有望岳三首,分别游览的是泰山、华山和衡山。而这首诗作于大历四年(公元769年)春,是杜甫晚年游玩衡山时所作。

这首诗描写了山岳之势和神异,并且对祭祀天地之礼加以议论,加入了诗人对世事的哀叹和忧郁。此诗写得雍容肃穆,情思婉约,与之前的望岳诗有很多相异的地方。诗作起于祀典,结于祀典,但旨归不在祀典。而在诗中主要想表达的宗旨和思想,是效仿尧舜时代施行仁政,忧虑之中无不处处反映出时世的凋敝、国家的衰颓,无奈之下,杜甫也只能向岳神发出“神其思降祥”的祈求了。表达了他晚年时期的内敛安命,与人为善的人生态度。

【原文】

南岳配朱鸟,秩礼自百王①。

歘吸领地灵,鸿洞半炎方②。

邦家用祀典,在德非馨香③。

巡守何寂寥,有虞今则亡④。

洎吾隘世网,行迈越潇湘⑤。

渴日绝壁出,漾舟清光旁。

祝融五峯尊,峯峯次低昴⑥。

紫盖独不朝,争长嶫相望⑦。

恭闻魏夫人,羣仙夹翱翔⑧。

有时五峯气,散风如飞霜。

牵迫限修途,未暇杖崇冈⑨。

归来觊命驾,沐浴休玉堂。

三叹问府主,曷以赞我皇⑩。

牲璧忍衰俗,神其思降祥。

【注释】

①“南岳”二句:朱鸟:这里指四灵之一的南方朱雀。秩礼:古代分上下、贵贱之礼。自百王:从百代以前的帝王开始。自:从……开始。

②“歘吸”二句:歘(xū)吸领地灵:指祀岳时迅速吸取天地灵气。歘:快速。鸿洞:这里是广阔之意。炎方:泛指南方炎热地区。

③邦家:国家。祀典:祭祀的仪礼。馨香:这里指燃烧香蜡飘出的香气。

④巡守:天子出行,视察邦国州郡。有虞(yú):上古有虞部落,这里指古代居民。

⑤洎(jì):到,及。世网:比喻社会上法律礼教、伦理道德对人的束缚。行迈:远行。潇湘:潇水和湘水,指南方之地。渴日:尽日,终日。

⑥祝融:指祝融山。峯(fēng)峯次低昴(mǎo):山峰高耸直触昴星。这里是夸张的写法。峯峯:这里是很高之意。昴:星宿名,二十八宿之一。

⑦紫盖:指紫盖山。嶫(yè):高耸。

⑧魏夫人:《神仙通鉴》等载其为晋人,南岳最早的一位女道士,年八十三,东华帝君降授《黄庭经》并成丹二剂,于是托剑化形而去,诣上清阙,任为南岳真人紫虚元君,比秩三公。羣仙:群仙,众仙。

⑨牵迫:很紧迫。修途:长途。未暇:没有时间顾及。杖崇冈:拄着拐杖登高山。杖:拄着拐杖,这里用作动词。

⑩府主:指州郡长官。曷(hé)以:怎么能。牲璧:即牲玉,供祭祀用的牺牲和玉器。

【译文】

传说南岳有灵鸟朱雀,从百代以前的帝王开始,就有将南岳衡山分上下、贵贱之礼的祀典。在这广阔炎热的南方之地祀岳时,能够迅速吸取天地之灵气。

朝廷对衡山施以祭祀之典,祈求国泰民安,其实,治理国家在于德政,而不是烧香点蜡飘出的香气所能达到的。当年天子出行,视察邦国州郡,是多么盛大,如今又是何等的空寂寥寥,或许是因为上古有虞部落的先人,至今早已亡故的原因。我也是因深受世俗的法律礼教、道德伦理的阻碍,一直没能成行于此,现在终于翻越潇湘,来到衡山了。因此,我终日里或游走于绝峰险壁之间,或在泛起清泠泠波光的泉流旁泛舟游赏。

这里的祝融山极为高耸,是五座山峰的尊者,那挺拔的山顶似乎可以直触低处的昴星。但诸峰中唯有紫盖山与华山不相上下,似与华山争高而又遥遥相望。听说晋时南岳最早有一位女道士魏夫人,成仙后与群仙翱翔于华山的上空。有时群峰最高顶上的气候寒冷,四处刮起的风像飞霜一样,夹裹寒气扑面而来。

行走长途的时间很紧迫,没有闲暇时间拄着拐杖悠闲地爬上高崇的山岭。很快登完山后命人驾驶车马,希望立即下山到休玉堂去沐浴更衣。

多次感慨万分地探问这里的郡守,问他这里怎么会有这样雄伟的衡山,而这一切又怎能不咏赞我们当今的皇上啊。祭祀用的牲玉圣洁无比,能够忍耐世间衰败的世俗,而用它来祭祀,神灵会因此而降福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