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胡行二首
【题解】
《秋胡行》,乐府曲调名。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已经61岁的曹操亲征张鲁,自陈仓,出散关。《秋胡行》二首就创于这一时期,反映出曹操人到晚年而大业却未成的复杂矛盾的心理。
【原文】
其一
晨上散关山①,此道当何难!晨上散关山,此道当何难!牛顿不起②,车堕谷间。坐盘石之上③,弹五弦之琴。作为清角韵④,意中迷烦。歌以言志,晨上散关山。
有何三老公⑤,卒来在我傍?有何三老公,卒来在我傍?负揜被裘⑥,似非恒人。谓卿云何困苦以自怨,徨徨所欲⑦,来到此间?歌以言志,有何三老公?
我居昆仑山,所谓者真人⑧。我居昆仑山,所谓者真人。道深有可得⑨。名山历观,遨游八极,枕石漱流饮泉。沉吟不决⑩,遂上升天。歌以言志,我居昆仑山。
去去不可追⑪,长恨相牵攀。去去不可追,长恨相牵攀。夜夜安得寐⑫,惆怅以自怜。正而不谲⑬,辞赋依因。经传所过⑭,西来所传⑮。歌以言志,去去不可追。(《乐府诗集》卷三十六)
其二
愿登泰华山⑯,神人共远游。愿登泰华山,神人共远游。经历昆仑山,到蓬莱。飘飖八极⑰,与神人俱。思得神药,万岁为期。歌以言志,愿登泰华山。
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⑱。天地何长久!人道居之短。世言伯阳⑲,殊不知老;赤松王乔,亦云得道。得之未闻,庶以寿考⑳。歌以言志,天地何长久。
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二仪合圣化㉑,贵者独人不?万国率土,莫非王臣。仁义为名㉒,礼乐为荣。歌以言志,明明日月光。
四时更逝去,昼夜以成岁。四时更逝去,昼夜以成岁。大人先天而天弗违㉓。不戚年往,忧世不治。存亡有命,虑之为蚩㉔。歌以言志,四时更逝去。
戚戚欲何念!欢笑意所之㉕。戚戚欲何念!欢笑意所之。壮盛智惠㉖,殊不再来。爱时进趣㉗,将以惠谁?泛泛放逸㉘,亦同何为!歌以言志,戚戚欲何念!(《乐府诗集》卷三十六)
【注释】
①散关山: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南方。宋朝之后习惯称之为大散关,是秦蜀的咽喉之地,在三国时期是重要的战略要地。
②顿:极其疲困而无法站起来。
③盘石:同“磐石”,巨大的石头。
④清角韵:《清角》,据说是黄帝所作。
⑤有何三老公:有何,何故。三老公:古时设三老五更,到了汉朝,这个制度依然存在。郑玄注:“三老五更各一人也,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养之,示天下之孝悌也。”
⑥揜(yǎn):古代服制,加在皮衣的外面,又称为裼。
⑦徨徨:心神不安的样子。
⑧真人:修行得道之人。
⑨道深有可得:虽然道比较深奥,但还是可以求到的。
⑩沉吟:默默思索的意思,引申为犹疑。
⑪去去:去得远。
⑫夜夜安得寐:每天夜里怎么能够睡得着呢?
⑬正而不谲(jué):谲,欺诈,玩弄权术。此句意思为齐桓公为人比较正直,不会玩弄权术。
⑭经传:经,儒家的经书,包括《诗》《书》《礼》《易》《乐》《春秋》。传:指解读经书的文字。
⑮西来:齐桓公曾经西征大夏。
⑯泰华山:华山,古人称有仙人在此居住。
⑰飘飖(yáo):在空中飘荡。
⑱人道居之短:人道,人生。居:停留。
⑲伯阳:老子,春秋时期的思想家,道家始祖。
⑳寿考:高寿。
㉑二仪合圣化:二仪,天和地。合圣化:化育万物。
㉒名:名分,本分。
㉓大人先天而天弗违:有德行的人能够预见天道,进而使自己的所作所为符合天道。
㉔蚩(chī):愚蠢无知。
㉕意所之:跟随自己的心意。
㉖壮盛智惠:壮盛,《宋书·乐志》中作“盛壮”。惠:殿本作“慧”。
㉗进趣:进取。
㉘泛泛:放任。
【精要简介】
第一首共有四解。第一解写了征途艰难的困扰;第二解借仙人之口说出了自己的忧愁;第三解写了面对仙人的邀约,诗人犹豫不决;第四解则是回归现实,诗人下定决心,广泛招揽人才,完成西征大业。
第二首共有五解。第一解写的是诗人希望和仙人同行、长生不老的意愿;第二解则写了诗人自知无法成仙,但希望自己能够延年益寿;第三解则是提出了“人为贵”的观念,这也是儒家思想所主张的,希望推行仁义,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第四解则感叹时间的短暂;第五解回归正题,诗人否定放纵苟安的态度。整首诗表达了诗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虽然慨叹时间的飞逝,但也并未因此消极度日,而是抱着昂扬的斗志,积极进取,实现自己的入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