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栋:我只尊重真理
1984年,“长征三号”运载火箭携带“东方红二号”通信卫星成功发射之后,西安卫星测控中心通过遥测数据发现,装在卫星上的镉镍电池温度超过了设计指标的上限值,如果控制不住继续升高的温度,刚发射成功的卫星就危在旦夕,西安卫星测控中心马上把这一信息报告给了当时在现场指挥的孙家栋,孙家栋一听完报告,马上发出指令:“立即再调5度。”
可是指挥部的人都不敢立刻执行孙家栋的指令,因为按照要求,所有的指令都必须要层层上报,都必须要指挥部的高层人员会商之后签字才能够发出指令进行操作,看着这些举棋不定的操作人员,孙家栋撕下一张白纸,写上“孙家栋要求再调5度”九个大字,然后签上自己“孙家栋”的大名,正是在这紧急关头调整的这5度,才使得上天的卫星平稳到达指定位置,开始了长期稳定的运行。
看到孙家栋的签名,操作人员不由得想起十年之前。那是1974年的11月5日,我们中国发射第一颗返回式遥感卫星,发射现场的扬声器里不时传出调度指挥洪亮的声音:“五分钟准备、三分钟准备、一分钟准备……”就在离火箭发射点火只剩几十秒钟的准备时间时,突然现场传出孙家栋的一声大喊:“停止发射!”
现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因为这个时候喊停,就像飞奔着的骏马被忽然想拉住它的缰绳一样,弄不好就会人仰马翻,喊完这一句,孙家栋也由于神经高度紧张而昏倒过去。
原来在火箭就要点火的那一刹那,孙家栋发现卫星没有按照设定的程序转入卫星内部自动供电,如果就这样把这颗卫星送入太空,那么太空中只是多了一个重达两吨的废铁而已。
四个小时之后,卫星的故障得以排除,火箭和卫星成功发射,但孙家栋身边的工作人员却为孙家栋捏了一把汗,因为这一声喊停,弄不好就会受到处分,火箭发布“停止发射程序”是必须经一级一级申报,批准之后才能够执行的。
可是孙家栋却不当一回事,他微笑着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没事的,没事的。”
孙家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只要自己认为对的,就一定坚持,就像他当年参加中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发射的时候,许多人都提出要在卫星的许多仪器上镶嵌毛主席金属像章,可是孙家栋持反对意见,他对周总理说,卫星上镶嵌上那么多的毛主席像章,一个可能引起局部发热,另外也会增加卫星的重量。那是一个“三忠于、四无限”的个人崇拜年代,孙家栋却敢于发出自己正确的科学声音。
这一声叫停,成了孙家栋人生的经典传奇故事,就是今天“嫦娥一号”奔月去了,许多记者还会提到这件事情,问孙家栋怎么就没有想一想自身的安危与得失,怎么就能够不顾一切地喊出那个“停止发射”,每每这个时候,孙家栋总是笑着说,我不是商人,商人做生意要讲究得失亏赚,我是一名科学家,科学家讲究的是真理,讲究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以如果再次发生这类问题,我还同样会喊“停!”
这是我们中国坚持真理的科学家的故事,我另外还要讲一个美国女人的故事。这位美国女人叫凯瑟琳,是《华盛顿邮报》的老总,她做了一件《纽约时报》,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都不敢干的事,就是披露美国卷入越战的真相和美国震惊世界的水门事件。
这两件事情,把凯瑟琳冲到了风口浪尖上,她不但受到美国白宫的口头警告,还有一些部门对凯瑟琳发出了死亡威胁。但为了那些在越战中失去孩子的父母,也为了那些在越战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凯瑟琳付出了得罪美国政府的代价。后来,正是《华盛顿邮报》对水门事件的跟踪报道,让美国历史上最强势的总统尼克松被迫辞职下台。
一个女人竟然把总统拉下马,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与力量,许多报刊都开始争着来采访凯瑟琳,并且打出“历史上媒体界最强势的女强人”标题!然而凯瑟琳却说:“我没有那些人想像的那么伟大,我是一位母亲,我只是想给我的孩子们一个真相,我不想让他们从小就生活在谎言当中。”
可见,每一个人在追求真理的时候,都要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代价。但为了真理的最终呈现,这一切又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