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登上大吉岭
戊戌变法又称“百日维新”,发生于1898年,其主要代表人物为康有为及其弟子梁启超、谭嗣同等。康有为很早就关心印度问题,他在其自编年谱“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条下写道:“早岁读宋元明学案、《朱子语类》,于海幢华林读佛典颇多,上自婆罗门,旁收四教,并为算学,涉猎西学书。”其后,于光绪十六年(公元1890年)著《婆罗门教考》。在戊戌变法之前,他在《京师强学会序》和《保国会序》等文中曾反复强调,中国要以印度为前车之鉴,尽早实行变法,以免亡国。梁启超也在《论不变法之害》中说:“印度,大地最古之国也,守旧不变,夷为英藩矣。”康有为又多次上书光绪,分析印度亡国的原因。1895年5月,他在《上清帝第二书》中说:“才智之士多则国强,才智之士少则国弱。土耳其天下陆师第一而见削,印度崇道无为而见亡,此其明效也。”经康有为等人的不懈努力,光绪帝变法维新,但由于西后为首的保守派势力强大,变法失败。康、梁二人流亡海外。1901年,梁启超发表《灭国新法论》,指出,印度亡国乃因英人之“灭国新法”,“英人之灭印度,非以英国之力灭之,而以印度之力灭之也。”“盖当其侵略之始,攻印度人者印度人也,当其戡定之后,监印度人者印度人也。”在同年发表的《瓜分危言》中再度告诫国人,要“视印度及诸亡朝之覆辙”,防止列强“以支那人伐支那人”。同年,康有为避祸槟榔屿,10月底,乘桴浮于海,前往他向往已久的印度。
1901年11月初,康有为抵达印度加尔各答,月底,居住于印度东北避暑胜地大吉岭。他在印度居住达一年半,周游各地,并写下《印度游记》和《须弥雪亭诗集》,著名的《大同书》也在此期间整理完毕。他在《印度游记·序》中说:“中国人之游印度者,自秦景、法显、三藏、惠云而后千年,至吾为第五人矣。”他对中印文化交流的掌故似乎不大清楚,加之无资料可查,文中难免有与史实相参差处。但却可以看出,他以“第五人”自居,是怀着一种沉重的历史使命感去周游印度的。
《印度游记·序》中说:“今则海道大通,自粤来卡拉吉打(加尔各答)者,月有汽船六艘,海波不兴,如枕上过。粤之木工、履工集于印者数千人。吏于卫藏或商人多假途出入,岁月相望,视如门户,然而无一人记印度之教俗、文字、宫室、器用,发其祖父子孙,镜其得失别派,以资国人之考镜采择,以增益于我文明。”这说明,至少在1901年前后,广东已有定期直驶印度的客轮。当时有数千名广东打工者聚集在那里。可知,印度的许多华侨,大约多在这一时期流入。另外,在西藏作官和经商的人,也常常以加尔各答为中转站。
1909年6月,康有为游锡兰。9月,再次游印度,并赋诗:“匪兕虎耶游旷野,又何沙矣再西游。庄严净土成淫祀,胜会灵山今冷秋。全印无僧无佛法,有生尽劫尽离忧。本来不作生天想,为拯斯人甘狱囚。”这里,他再次流露出对中国、对印度现实的不满和悲痛,并流露出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使命感。他一生不忘以印度沦为英国殖民地的历史教训儆戒国人,《大同书》开卷即曰:“康有为生于大地之上,为英帝印度之岁。”直到1921年,在他致赵恒惕的文中还说:“吾国人寡至印度,不知印度之所以亡,而不戒也……中国既有军阀专制,则只有割据之军治,而民治无自而生,故军阀未除,自治二字不必假用……诸公未至印度,不知印度以分裂内争,自亡其国百年之惨也。吾遍游五印度,居之十五月,乃粗知之也。印人苦难万千,不能一二数也。公等必欲举吾中国万里之土,四万万之民,投而为奴,使从印度之后,听人鱼肉,则日倡联省自治之说可也。”从这段文字也可以看出,康有为以爱国之心兼顾印度,对印度人民受英国人统治和剥削的处境是非常同情的。这代表了当时中国人民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