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札趣谈·聂荣臻

《聂荣臻》：聂荣臻(1899-1992)，四川江津(今属重庆市)人。1919年赴法勤工俭学。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5年任黄埔军校秘书兼政治教官。南昌起义时任前敌军委书记。广州起义后任广东省军委书记。1930年，在津沪等地从事党的秘密工作。1932年后，任红军总政治部副主任等职。抗日战争时期至解放战争时期，历任八路军一一五师副师长，及至华北军区司令员。新中国成立后，历任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军委副主席。中共第七届至第十届中央委员，八届十一中全会及十一、十二大当选为政治局委员，第四、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有《聂荣臻军事文选》 问世。

“彷徨无依，情殊可悯” ——给石家庄日本驻军的亲笔信

1940年8月22日，聂荣臻司令员给石家庄日本驻军写了一封亲笔信。聂荣臻写道：

日本军官长、士兵诸君：

战争延绵于兹四年矣。中日两国人民死伤残废者不知凡几，辗转流离者又不知凡几。此次我军进击正太线，收复东王舍，带来日本弱女二人。其母不幸死于炮火中，其父于矿井着火时受重伤，经我抢治无效，不幸殒命。余此伶仃孤苦之幼女，一女仅五六龄，一女尚在襁褓中，彷徨无依，情殊可悯。经我收容抚育后，兹特着人送还，请转交其亲属抚养，幸勿使彼辈无辜孤女沦落异域，葬身沟壑而后已。

信中提到的“日本弱女二人”是美穗子和她的妹妹。1940年，美穗子的父亲加藤清利被侵华日军派任为井陉县东王舍煤矿火车站副站长。美穗子和她的妹妹随父母生活在这里。8月22日，日寇为阻击我军前进，不顾自己的侨民尚未撤退，用迫击炮朝东王舍村猛轰，美穗子的父母在战火中丧命。美穗子和她妹妹被八路军战士救出，送到前线指挥部，受到聂荣臻精心照料。聂司令员安排军区医生为她们重新换药治伤，并叫警卫员到村里去设法找人给孩子喂奶。由于战事不断推进，前线指挥部无法长时期照看这对日本孤儿，聂荣臻决定找最可靠的老乡，把美穗子姐妹送往石家庄的日本兵营，以便让他们回归祖国。于是，他便给石家庄日本驻军写了这封诚恳的信。

临行前，聂荣臻担心孩子在半路上饥饿啼哭，专门准备了许多糖果和食品，并吩咐护送的老乡： “箩筐要挑平衡，千万注意安全。”美穗子姐妹来到石家庄后，妹妹因病住进了医院，不久便死去了，美穗子被送回日本。1945年8月15日，持续8年的抗日战争以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而结束。聂荣臻一直惦念着战火中死里逃生的日本孤儿。

1980年初夏的一天，聂荣臻元帅在接受记者姚远方的采访时，拿出当年用箩筐挑送美穗子姐妹回石家庄日本军营和美穗子用小手拽着聂荣臻的马裤腿在指挥部操场散步的相片，感慨地说： 战争是残酷的，孩子是无辜的，不知这两个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她们现在在哪里。后来，《解放军报》发表了《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的报道，通过日本《读卖新闻》社的跟踪报道，终于找到了住在日本九州的宫崎县都城市的美穗子。当年的日本小姑娘已经是3个孩子的妈妈了。得到这一确切的消息，聂帅十分高兴，马上给他的女儿聂力打电话，安排与美穗子见面。

这年夏天，应聂荣臻元帅邀请，美穗子带着3个女儿在日本大使吉田健三也的陪同下来到北京，再次见到了慈祥的聂伯伯。她满眼热泪感谢元帅的救命之恩，并说，一些日本旧军人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后，非常感动和惭愧，更加认识到了侵华战争的罪恶。聂帅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触摸着美穗子的额头，感慨地说，战争已经过去，让中日邻邦化干戈为玉帛，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

1986年5月5日，美穗子又一次来到北京拜望聂荣臻元帅。当美穗子谈到，在日本有人试图否认侵略日军当年犯下的滔天罪行时，聂帅义正词严地说，历史岂容篡改，少数人的反华意志，挡不住中日人民的友好潮流。

1940年，聂荣臻和日本孤女美穗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