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恂》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寇恂》人物故事小传

《寇恂》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寇恂》人物故事小传

寇恂(公元?—36年),字子翼,上谷昌平(今北京昌平南)人,东汉初期军事将领。出身地方豪强。初任郡功曹,为太守耿况所倚重。光武帝刘秀略定河内,升任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转输军需物资,功劳卓著。建武元年(公元25年),与名将冯异配合用兵,大败更始政权苏茂部。二年,任颍川太守,行大将军事,大败严终起军事,以功封雍奴侯,邑万户。三年,改任汝南太守。修乡校,教生徒。七年,代替朱浮为执金吾,负责转输军粮。后从光武帝出征陇西,逼降隗嚣将领高峻。死后谥为“威侯”。



〔正史〕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为著姓。恂初为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

王莽①败,更始②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耿况迎使者于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使者,就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邪?”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君建节衔命,以临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沮向化之心,生离畔之隙,将复何以号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为使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祗更生乱。为使君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不应,恂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带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及王郎③起,遣将徇上谷,急况发兵。恂与门下掾闵业共说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昔王莽时所难,独有刘伯升耳,今闻大司马刘公,伯升母弟,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恂对曰:“今上谷完实,控弦万骑。举大郡之资,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阳,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乃遣恂到渔阳,结谋彭宠。恂还至昌平,袭击邯郸使者,杀之,夺其军。遂与况子弇等俱南及光武于广阿。拜恂为偏将军,号承义侯。从破群贼,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因奉牛酒共交欢。

光武④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马朱鲔等,盛兵据洛阳,又并州未安。光武难其守,问于邓禹⑤曰:“诸将谁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高祖⑥任萧何于关中,无复西顾之忧。所以得专精山东,终成大业。今河内带河为固,户口殷实,北通上党,南迫洛阳。寇恂文武备足,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光武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将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光武于是复北征燕代。恂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伐淇园之竹,为矢百余万,养马二千匹,收租四百万斛,转以给军。

朱鲔闻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讨难将军苏茂、副将贾强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檄书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度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偏将军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士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乘城,鼓噪大呼,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强。茂兵自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时光武传闻失鲔破河内,有顷,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诸将军贺,因上尊号,于是即位。

时军食急乏,恂以辇车骊驾转输,前后不绝。尚书升斗以禀百官。帝数策书劳问恂。同门生茂陵董崇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时据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功名发闻,此谗人侧目怨祸之时也。昔萧何守关中,悟鲍生之言,而高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也,无乃当以前人为镜戒。”恂然其言,称疾不视事。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内未可离也。”数固请,不听,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军。

建武二年⑦,恂坐系考上书者免。是时颍川人严终、赵敦,聚众万余,与密人贾期连兵为寇。恂免数月,复拜颍川太守。与破奸将军侯进俱击之。数月,斩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万户。执金吾贾复在汝南,部将杀人于颍川,恂捕得系狱。时尚草创,军营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于市。复以为耻,叹。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剑之!”恂知其谋,不欲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以忘之乎?”乃敕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军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馔。恂乃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征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安得私斗?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遂共车同出,结友而去。

恂还颍川。三年,遣使者即拜为汝南太守,又使骠骑将军杜茂将兵助恂讨盗贼,盗贼清静,郡中无事。恂素好学,乃修乡校,教生徒,聘能为《左氏春秋》者,亲受学焉。七年,代朱浮为执金吾⑧。明年,从车驾击隗嚣。而颍川盗贼群起,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恂对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阻险,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即日车马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吏人,受纳余降。

初,隗嚣将安定高峻,拥兵万人,据高平第一。帝使待诏马援招降峻,由是河西道开。中郎将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将军,封关内侯。后属大司马吴汉,共围嚣于冀。及汉军退,峻亡归故营,复助嚣拒陇阺。及嚣死,峻据高平,畏诛坚守。建威大将军耿弇率太中大夫窦士、武威太守梁统等围之,一岁不拔。十年,帝入关,将自征之。恂时从驾,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进军及汧。峻犹不下,帝议遣使降之,乃谓恂曰:“卿前止吾此举,今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营击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文。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即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文,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遂传峻还洛阳。

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从吏士。常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时人归其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十二年,卒,谥曰威侯。



《后汉书》卷一六



〔注 释〕



①王莽:字巨君,生活于公元前45—23年,新朝建立者。公元8—23年在位。②更始:西汉末年,农民起义军所拥立的刘玄的年号。此指刘玄及其政权。③王郎:又名王昌。新莽末年邯郸人。④光武:东汉创立者刘秀。⑤邓禹:东汉初军事将领,详见本书《邓禹》。⑥高祖:即刘邦。⑦建武二年:公元26年。建武,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⑧执金吾:也称中尉。汉武帝时始置,负责宫外及京师治安。



〔相关史料〕



初,隗嚣①将安定高峻拥兵据高平第一,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围之,一岁不拔。帝自将征之,寇恂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也。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戊戌,进幸汧。峻犹不下,帝遣寇恂往降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之。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东汉光武帝建武一○年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②人也。初为上谷郡功曹,太守耿况甚重之。王莽败,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恂从况迎使者于界上,况上印绶,使者纳,一宿无还意。恂勒兵入见,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耶?”恂曰:“非敢胁使者,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国信未宣,使者建节衔命,以临四方,四方郡国莫不延颈倾耳,望风归命。今始至上谷而堕大信,何以号令他郡乎?且耿使命在上谷,久为吏人所亲,今易之,得贤则造次未安,不贤则只更生乱。为使命计,莫若复之以安百姓。”使者未应,恂竟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与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及王郎起,遣将到上谷,急况发兵。恂说况曰:“王郎邯郸拔起,难可信向。大司马刘公尊贤下士,士多归之,可攀附也。”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奈何?”恂曰:“上谷完实,控弦万骑。请东约渔阳,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恂遂到渔阳,结谋彭宠,袭击使者,杀之,夺其军,而南及光武于广阿。数与邓禹谋议,禹奇之。及光武南定河内③,而难其守,问于禹,禹曰:“寇恂文武足备,有牧人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光武乃拜恂为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因谓恂曰:“河内完富,吾因是而起。昔高祖留萧何镇关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坚守转运,给足军粮,率历士马,防遏他兵,勿令北渡。”光武于是复北征。恂因移书属县,讲兵肄射,为矢百万余,养马二千匹,收租四万斛,转输给运,前后不绝。

更始将朱鲔闻光武北伐,而河内孤,遂使苏茂、贾强将兵三万,渡巩河攻温。檄书④至,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会于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渡河,前后不绝,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乃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可守。”遂驰赴之。适冯异遣救,及诸县兵皆至,幡旗蔽野。乃令士卒乘城大呼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阵动,恂因奋击,大破之,追至洛阳,遂斩贾强。而茂兵投河死者数千,生获万余人。恂乃还。时光武传闻失鲔破河内,甚惊,有顷恂檄至,方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因是光武即帝位。帝数策书劳问恂。恂同门生董崇因说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据此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苏茂,威震邻敌,此谗人侧目之时也。昔萧何守关中,悟鲰生之言而高祖悦。今君所将,皆宗族昆弟,当以前人为鉴。”恂然其言,遂称疾不视事。及帝将攻洛阳,先至河内,恂求从军。帝曰:“河内未可离也。”恂因请,帝不听。恂乃遣兄子寇张、姊子谷崇将突骑愿为军锋。帝善之,皆以为偏将。

后,恂为颍川太守。执金吾贾复在汝南,其部将杀人于颍川,恂捕而戮之。复以为耻,还过颍川,谓左右曰:“吾与寇恂并列将帅,而今为其所陷,大丈夫岂有怀侵怨而不决之者乎!今见恂,必手剑之!”恂知其谋,不与相见。谷崇曰:“崇,将也,得带剑侍侧。卒有变,足以相当。”恂曰:“不然。昔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廉颇者,为国也。区区之赵尚有此义,吾安可忘之。”乃敕属县盛供具,储酒醪,执金吾兵入界,一人兼两人之馔。恂乃出迎于道,称疾而还。贾复欲勒兵追之,而士吏皆醉,遂过去。恂遣谷崇以状闻,帝乃召恂。恂至引见,时复先在座,欲起避。帝曰:“天下未定,两虎焉得相斗。今日朕分之。”于是并坐极欢,共车同出,结交而去。后恂代朱浮为执金吾,从车驾征隗嚣,而颍川盗贼群起,帝乃引军还,谓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唯念卿能乎。”恂曰:“颍川剽轻,闻陛下远逾险阻,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必惶怖归死。臣愿执锐前驱。”即日车驾南征,恂从至颍川,盗贼悉平,而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

初,隗嚣将高峻拥兵万人,据高平。及嚣死,峻仍据高平坚守。大将军耿弇以兵围之,一年不克。帝自亲征,复遣恂以玺书招降之,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理不屈。恂怒,命诛文。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竟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师使无礼,已戮之矣。欲降则降,不降则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恂经明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所从吏士。尝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独享之乎!”人称长者,以为有宰相器。

断曰:

恂一功曹,宰相之器。更始王郎,鄙不足计。感慕刘公,尊贤下士。禹奇荐恂,文武足备。河内守之,诸用皆济。贾将杀人,亦杀而毙。贾欲报仇,恂巧为避。分解帝廷,两虎方契。从驾征隗,借寇无计。高峻持降,皇甫强使。仓卒诛文,高峻失势。说破其机,服恂大智。



明·黄道周《广名将传》卷三



〔注 释〕



①隗嚣:读作委熬。东汉名士、地方割据势力首领。②上谷昌平:今北京市昌平南。③河内:指今河南黄河以北地区。④檄书:古代官府用以征召、晓喻或声讨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