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瓘》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卫瓘》人物故事小传

《卫瓘》历史评价与正史事迹,《卫瓘》人物故事小传

卫瓘(公元220—291年),字伯玉,河东安邑(今属山西运城)人。三国时,在魏国任中书郎,历迁为廷尉卿。魏灭蜀,钟会谋自立,诬陷邓艾谋反,卫瓘除掉钟会、邓艾。入晋后,得晋武帝厚遇。官至尚书令、侍中、司宦等职。晋惠帝为太子时,卫瓘欲废太子,因此贾后嫉恨。惠帝即位,贾后与楚王司马玮假传圣旨,杀卫瓘及金家老少。卫瓘博学善书,与当时学书郎索靖齐名。均承汉代张芝笔法。然卫瓘得筋骨,索靖得血肉。



〔正史〕



卫瓘字伯玉,河东安邑人也。高祖嵩,汉时帝时,以儒学自代郡征,至河东安邑卒,因赐所亡地而葬之,子孙遂家焉。父觊,魏尚书。瓘年十岁丧父,至孝过人。性贞静有名理,以明识清允称。袭父爵阌乡侯。弱冠为魏尚书郎。时魏法严苛,母陈氏忧之,瓘自请得徙为通事郎,转中书郎。时权臣专政,瓘优游其间,无所亲疏,甚为傅嘏所重,谓之宁武子。在位十年,以任职称,累迁散骑常侍。陈留王即位,拜侍中,持节慰劳河北。以定议功,增邑户。数岁转廷尉卿。瓘明法理,每至听讼,小大以情。

邓艾、钟会之伐蜀也,瓘以本官持节监艾、会军事,行镇西军司,给兵千人。蜀既平,艾辄承制封拜。会阴怀异志,因艾专擅,密与瓘俱奏其状。诏使槛车征之,会遣瓘先收艾,会以瓘兵少,欲会艾杀瓘,因加艾罪。瓘知欲危已,然不可行而距,乃夜至成都,檄艾所统诸将,称诏收艾,其余一无所问。若来赴官军,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诛及三族。比至鸡鸣,悉来赴瓘,唯艾帐内在焉。平旦开门,瓘乘使者车,径入至成都殿前。艾卧未起,父子俱被执。艾诸将图欲劫艾,整仗趣瓘营。轻转出迎之,伪作表草,将申明艾事,诸将信之而止。

俄而会至,乃悉请诸将胡烈等,因执之,囚益州解舍,遂发兵反。于是士卒思归,内外骚动,人情忧惧。会留瓘谋议,乃书版云“欲杀胡烈等”,举以示瓘,瓘不许,因相疑贰。瓘如厕,见胡烈故给使,使宣语三军,言会反。会逼瓘定议,经宿不眼,各横刀膝上。在外诸军已潜欲攻会,瓘既不出,未敢先发。会使瓘慰劳诸军。瓘心欲去,且坚其意,曰:“卿三军主,宜自行。”会曰:“卿监司,且先行,吾当后出。”瓘便下殿。会悔遣之,使呼瓘。瓘辞眩疾动,诈仆地①。比出閤,数十信追之②。瓘至外解,服盐汤,大吐。瓘素羸③,便似困笃。会遣所亲人及医视之,皆言不起,会由是无所惮。及暮,门闭,瓘作檄宣告诸军。诸军并已唱义,陵旦共攻会。会率左右距战,诸将击败之,唯帐下数百人随会绕殿而走,尽杀之。瓘于是部分诸将,群情肃然。

邓艾本营将士复追破槛车出艾,还向成都。瓘自以与会共陷艾,惧为变,又欲专诛会之功,乃遣护军田续至绵竹,夜袭艾于三造亭,斩艾及其子忠。初,艾之入江由也,以续不进,将斩之,既而赦焉。及瓘遣续,谓之曰:“可以报江由之辱矣。”

事平,朝仪封瓘。瓘以克蜀之功,群帅之力,二将跋扈,自取灭亡,虽运智谋,而无搴旗之效,固让不受。除使持节、都督关中诸军事、镇西将军,寻迁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东将军,增封瓘阳侯,以余爵封弟实开阳亭侯。

泰始初,转征东将军,进爵为公,都督青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加征东大将军、青州牧。所在皆有政绩。除征北大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幽州刺史、护乌桓校尉。至镇,表立平州,后兼督之。于是幽并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并为边害。瓘离间二虏,遂致嫌隙,于是务桓降而力微以忧死。朝廷嘉其功,赐一子亭侯。瓘乞以封弟,未受命而卒,子密受封为亭侯。瓘六男无爵,悉让二弟,远近称之。累求入朝,既至,武帝善遇之,俄使旋镇。

咸宁初,征拜尚书令,加侍中。性严整,以法御下,初尚书若参佐,尚书郎若掾属。瓘学问深博,明习文艺,与尚书郎敦煌索靖俱善草书,时人号为“一台二妙”。汉末张芝亦善草书,论者谓瓘得伯英筋,靖得伯英肉。

太康初,迁司空,侍中、令如故。为政清简,甚得朝野声誉。武帝敕瓘第四子宣尚繁昌公主。瓘自以诸生之胄,婚对微素,抗表固辞,不许。又领太子少傅,加千兵百骑鼓吹之府。以日蚀,瓘与太尉汝南王亮、司徒魏舒俱逊位,帝不听。

瓘以魏立九品,是权时之制,非经通之道,宜复古乡举里选。与太尉亮待上疏曰:“昔圣王崇贤,举善而教,用使朝廷德让,野无邪行。诚以闾伍之政,足以相检,询事考言,必得其善,人知名不可虚求,故还修其身。是以崇贤而俗益穆,黜恶而行弥笃。斯则乡举里选者,先王之令典也。自兹以降,此法陵迟。魏氏承颠复之运,起丧乱之后,人士流移,考详无地,故立九品之制,粗且为一时选用之本耳。其始造也,乡邑清议,不拘爵位,褒贬所加,足为劝励,犹有乡论余风。中间渐染,遂计资定品,使天下观望,唯以居位为贵,人弃德而忽道业,争多少于锥刀之末,伤损风俗,其弊不细。令九域同规,大化方始,臣等以为宜皆荡除末法,一拟古制,以土断,定自公卿以下,皆以所居为正,无复悬客远属异土者。如此,则同乡邻伍,皆为邑里,郡县之宰,即以居长,尽除中正九品之制,使举善进才,各由乡论。然则下敬其上,人安其教,俗与政俱清,化与法并济。人知善否之教,不在交游,即华竟自息,各求于已矣。今除九品,则宜准古制,使朝臣共相举任,于出才之路既博,且可以厉进贤之公心,核在位之明闇,诚令典也。”武帝善之,而卒不能改。

惠帝之为太子也,朝臣咸谓纯质,不能亲政事。瓘每欲陈启废之,而未敢发。后会宴陵云台,瓘托醉,因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耶?”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床可惜!”帝意乃悟,因谬曰:“公真大醉耶?”瓘于此不复有言。贾后由是怨瓘。

宣尚公主,数有酒色之过。杨骏素与瓘不平,骏复欲自专权重,宣若离婚,瓘必逊位,于是遂与黄门等毁之,讽帝夺宣公主。瓘惭惧,告老逊位。乃下诏曰:“司空瓘年未致仕,而逊让历年,欲及神志未衰,以果本情,至真之风,实感吾心。今听其所执,进位太保,以公就第。给亲兵百人。置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掾属;及大车、官骑、麾盖、鼓吹诸威仪,一如旧典。给厨田十顷、园五十亩、钱百万、绢五百疋;床帐簟褥,主者务令优备,以称吾崇贤之意焉。”有司又奏收宣付廷尉,免瓘位,诏不许。帝后知黄门虚构,欲还复主,而宣疾亡。

惠帝即位,复瓘千兵。及杨骏诛,以瓘录尚书事,加禄綟绶,剑履上殿,入朝不趋,给骑司马,与汝南王亮共辅朝政。亮奏遣诸王还藩,与朝臣廷议,无敢应者,唯瓘赞其事,楚王玮由是憾焉。贾后素怨瓘,且忌其方直,不得骋己淫虐;又闻瓘与玮有隙,遂谤瓘与亮欲为伊、霍之事,启帝作手诏,使玮免瓘等官。黄门赍诏授玮,玮性轻险,欲骋私怨,夜使清河王遐收瓘。左右疑遐矫诏,咸陈曰:“礼律刑名,台辅大臣,未有此比,且请距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也。”瓘不从,遂与子恒、岳、裔及孙等九人同被害,时年七十二。恒二子瓘、玠,时在医家得免。

初,杜预闻瓘杀邓艾,言于众曰:“伯玉其不免乎!身为名士,位居总帅,既无德音,又不御下以正,是小人而乘君子之器,当何以堪其责乎?”瓘闻之,不俟驾而谢。终如预言。初,瓘家人炊饭,堕地尽化为螺,岁余而及祸。太保主簿刘繇等冒难收瓘而葬之。

初,瓘为司空,时帐下督荣晦有罪,瓘斥遣之。及难作,随兵讨瓘,故子孙皆及于祸。

楚王玮之伏诛也,瓘女与国臣书曰:“先公名谥未显,无异凡人,每怪一国茂然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悲愤感慨,故以示意。”于是繇等执黄幡,挝登闻鼓,上言曰:“初,矫诏者至,公承诏当免,即便奉送章绶,虽有兵仗,不施一刃,重敕出第,单车从命。如矫诏之文,唯免公官,右军以下,即承诈伪,违其本文,辄戮宰辅,不复表上,横收公子孙辄皆行刑,贼害大臣父子九人。伏见诏书‘为楚王所诳误,非本同谋者皆弛遣’。如书之旨,谓里舍人被驱逼赍白杖者耳。律,受教杀人,不得免死。况乎手害功臣,贼杀忠良,虽云非谋,理所不赦。今元恶虽诛,杀贼犹存。臣惧有司未详事实,或有纵漏,不加精尽,使公父子仇贼不灭,冤魂永恨,诉于穹苍,酷痛之臣,悲于明世。臣等身被创痍,殡敛始讫。谨条瓘前在司空时,怅下给使荣晦无情被黜,知瓘家人数,小孙名字。晦后转给右军,其夜晦在门外扬声大呼,宣诏免公还第。及门开,晦前到中门,复读所赍伪诏,手取公章绶貂蝉,催公出第。晦按次录瓘家口及其子孙,皆兵仗将送,著东亭道北围守,一时之间,便皆斩斫。害公子孙,实由于晦。及将人劫盗府库,皆晦所为。考晦一人,众奸皆出。乞验尽情伪,加以族诛。”诏从之。

朝廷以瓘举门无辜受祸,乃追瓘伐蜀勋,封兰陵郡公,增邑三千户,谥曰成,赠假黄钺。



《晋书》卷三六



〔注释〕

①瓘辞眩疾动,诈仆地:卫瓘托辞头晕,倒地装病。②“比出閤”句:比出閤:等出门(边门或小门)。信,使者。③羸(lei累):瘦弱。卫瓘一向瘦弱,这时更象被病困得很严重。



〔相关史料〕



太宰亮、太保瓘以楚王玮刚愎好杀,恶之,欲夺其兵权,以临海侯裴楷代玮为北军中侯。玮怒;楷闻之,不敢拜。亮复与瓘谋,遣玮与诸王之国,玮益忿怨。玮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皆有宠于玮,劝玮自昵于贾后;后留玮领太子太傅。盛素善于杨骏,卫瓘恶其反覆,将收之①。盛乃与宏谋,因积弩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瓘于贾后,云将谋废立。后素怨瓘,且患二公执政,己不得专恣,夏六月,后使帝作手诏赐玮曰:“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王屯诸宫门,免亮及瓘官。”夜,使黄门赍以授玮。玮欲覆奏,黄门曰:“事恐漏泄,非密诏本意也。”玮亦欲因此复私怨,遂勒②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告以“二公潜图不轨,吾今受诏都督中外诸军,诸在直卫者,皆严加警备;其在外营,便相帅径诣行府,助顺讨逆。”又矫诏“亮、瓘官属,一无所问,皆罢遣之;若不奉诏,便军法从事。”遣公孙宏、李肇以兵围亮府,侍中、清河王遐收瓘。

亮帐下督李龙,白③“外有变,请拒之”,亮不听。俄而兵登墙大呼,亮惊曰:“吾无贰心,何故至此!诏书其可见乎!”宏等不许,趣兵攻之。长史刘准谓亮曰:“观此必是奸谋。府中俊乂如林,犹可力战。”又不听。遂为肇所执,叹曰:“我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与世子矩俱死。

卫瓘左右亦疑遐矫诏,请拒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瓘不听。初,瓘为司空,帐下督荣晦有罪,斥遣之。至是,晦从遐收瓘,辄杀瓘及子孙共九人,遐不能禁。



《资治通鉴》卷七二



初,惠帝之为太子(“惠帝”句:惠帝司马衷,恶武帝炎之长子。时为齐王,未即帝位),朝廷百寮咸谓太子不能亲政事。卫瓘,每欲陈启④废之而未敢也。后因会醉,遂跪世祖(世祖:晋武帝的庙号)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耶!”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坐可惜!”帝意乃悟,因谬曰:“公真大醉耶?”帝后悉召东宫(东宫:太子所居之宫)官属大会,令左右赍(读机)尚书处事以示太子令处决,太子不知所对。贾妃(贾妃:名南风。贾充之女。后为惠帝皇后。贾充,初仕魏。武帝即位后,以佐命之功迁司空、侍中、尚书令,专以谄媚取容。)以问外,或代太子对,多引古义。给使(给使:指供差遣的人,王公贵族的随从或内侍)张泓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今宜以见(通“现”)事断,不宜引书也。”妃从之。泓具草,令太子书呈帝,帝读大悦,以示瓘。于是贾充语妃:“卫瓘老奴,几破汝家!”妃由是怨瓘,后遂诛之。



《世说新语·规箴》



〔注释〕

①收之:逮捕。②勒:控制,率领。③白:告诉。④陈启:奏告,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