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
匈奴族人刘曜幼年丧失了父母,由堂伯父刘渊收养,这究竟是不幸还是有幸,别人很难说清,只有刘曜心中明白。刘曜8岁那年,跟随刘渊到西山打猎,途中碰到倾盆大雨,刘渊一行只好到树下避雨。一道闪电过后,强烈的雷声把避雨的人个个都震得心惊肉跳,跌倒在地,唯有刘曜神色自若。刘渊见状,对周围的人自豪地说: “这是我家的千里驹。”从此以后,对他非常器重。
刘曜身高九尺三寸,有两只很长的胳膊,手垂下去能超过膝盖。刘曜还长着奇特的胡须,虽然总共不过百八十根,但根根都长达五尺。长期的孤儿生活,使刘曜养成了孤僻性格,平时很少和人来往。刘曜从小就喜欢读书,但他读书有个特点,就是对文史之类书籍只是浏览一下,了解一下大体内容,从来不管书中的遣词造句,但对军事书籍却大都能背诵如流。刘曜也喜欢射箭,由于他身高力大,射箭时竟能把挺厚的铁皮穿透,被人们称为“神射”。20岁时,刘曜到了洛阳,不知犯了什么忌讳或者独犯了哪条法律,反正落到了被杀的地步。由于事先得到了消息,刘曜便和曹恂星夜投奔了刘绥。刘绥是个热心肠,先把刘曜藏在一个书柜里面,等风声过后,用车把刘曜送给了王忠,王忠又把刘曜送到了朝鲜。刘曜在朝鲜过了一年多流浪生活,实在忍受不了饥寒交迫的生活,便变换姓名,当上了一名县卒。一次偶然的机会,朝鲜令崔岳见刘曜两只长胳膊,奇特的胡须,白色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感到此人非凡,便主动问起了他的身世。刘曜向崔岳如实坦白了自己的经历后,崔岳关切地说: “全国都在通辑你,你的处境十分危险。朝鲜偏僻,可以躲藏。退一步说,即使他们能追到这里,我宁可丢掉乌纱帽,也要保护你。说起来,我也很可怜,既没有兄弟,也没有儿女,就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于是供给刘曜吃穿,资助刘曜读书,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不知过了多久,崔岳对刘曜说: “从你的气质来看,你是一个人物,好自为之吧! 天下如有风吹草动,你肯定会成为领袖。”刘曜听了感激涕零。又过了一段时间,刘曜碰到天下大赦,重新回到了洛阳。经过这次磨炼,刘曜变得更聪明了。他考虑到自己的长相特殊,生怕遭到别人的暗算,便到管涔山隐居,整天弹琴读书。一天深夜,有两个童子对他说:“管涔王派我们谒见赵皇帝,献上宝剑一把。”刘曜点起蜡烛时,只见得那把剑足有二尺长,后背刻着 “神剑御,除众毒”六个字,刘曜爱不释手,又天天练习刺杀。刘渊建立汉国时,刘曜历任要职,后被封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镇守长安。刘渊死后,刘聪继承帝位。嘉平元年 (311),刘曜被刘聪封为车骑大将军、中山王,在南征北战中为汉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刘聪病危时,嘱托刘曜和石勒共同辅政。麟嘉三年(318)七月,刘聪病死,太子刘粲继位,刘曜仍然镇守长安。八月,大司空靳准发动叛乱,杀害刘粲。
刘曜听到靳准叛乱的消息后,马上率兵进军平阳 (今山西临汾西南),讨伐靳准,很快到达赤壁,在太保呼延晏和太傅朱纪的拥戴下即皇帝位,改元光初,然后与石勒联军攻打靳准。靳准见状,急忙派侍中卜泰向石勒求和。石勒让人把卜泰关进囚车,押送给刘曜。刘曜温和地对卜泰说: “刘粲竟敢与父亲的皇后乱搞,这也太不象话了。大司空发难也情有可原。只要大司空能幡然悔过,我仍把军政大权全部委托给他。请你回城转达我的意思。”靳准听了卜泰的汇报,内心十分矛盾,一时犹豫不决。同年十二月,乔泰、王腾、靳康等人杀掉靳准,拥立靳明,派人向刘曜投降。刘曜乐得眉笑颜开,可石勒却勃然大怒,向靳明发起了进攻。靳明自知不是对手,连忙向刘曜求救,刘曜派人迎接,于是靳明所率领的一万五千多名平阳人投入了刘曜的怀抱,但不久就被刘曜全部杀害。
刘曜将靳氏全部消灭后迁都长安,改国号为赵,史称前赵。光初二年 (319) 二月,刘曜借故杀了石勒左长史王脩,石勒气得暴跳如雷,宣布与前赵公开决裂。
刘曜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反对他的势力除了石勒之外,还有不少。就在前赵建立的当年,便发生了晋南阳王司马保自称晋王和屠各路松多在新平、扶风起兵响应的事件。刘曜派诸将去攻打,打了二十多天仍然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刘曜只好亲自上阵,才算平定。
光初三年(320)六月,刘曜将领解虎和长水校尉尹车准备联合巴酋句徐、厍彭发动叛乱,夺取前赵政权。刘曜闻讯后立即斩杀了解虎、尹车,囚禁了句徐、厍彭等五十多人,并准备把他们也送上西天。光禄大夫游子远苦口婆心地劝谏刘曜:杀一儆百就行了,不可杀人太多。刘曜听后勃然大怒,以包庇罪犯之名把游子远关进监狱,然后把句徐、厍彭等人残杀。刘曜的滥杀激起了巴人的强烈反对,巴人推句渠知为大秦王,一建元平赵,氐、羌、羯族的三十多万人积极响应,关中重新陷入了动乱之中。狱中的游子远听到这一消息后,又给刘曜上表劝谏,刘曜没看一眼就把奏表撕毁,厉声说:“大荔奴! 你的命都难保,还有时间关心他人之事! 你是嫌死的太晚了吧!”喝令士兵马上把他拉出去杀掉。刽子手正要动手时,刘雅、郭汜、朱纪、呼延晏等人一齐跪在刘曜面前说: “陛下,游子远身在监狱还不忘劝谏,这是难得的忠臣啊! 如果陛下非要杀游子远不可,那么我们也不想活了,前赵的人民都将舍你而去!刘曜一听,始感问题严重,这才宣布赦免游子远。不久,刘曜又要亲征句渠知,游子远又劝刘曜释放解虎、尹车同党,宣布大赦,这样,叛乱者会主动投降。当天,刘曜宣布大赦,封游子远为车骑大将军。游子远到了雍城、安定,叛乱者纷纷投降,西部又重新安定下来。
然而,刘曜与氐、羌的冲突只停息了不长的时间。光初五年(322)二月,刘曜又亲征氐、羌,一路势如破竹,氐族首领杨难敌接连败退,最后龟缩到仇池。仇池的氐、羌和陇西太守梁勋不愿再为杨难敌卖命,便主动放下武器,投降刘曜。刘曜一方面把陇西一万多户迁到长安,另方面向仇池发起猛烈进攻。苍天不遂刘曜心愿,前赵即将攻下仇池时,军中发生疾病,刘曜也染病在身。刘曜见状,既想马上撤兵,又怕遭到杨难敌的追打,怎么办? 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下架子,派王犷去和杨难敌讲和。杨难敌这时已经精疲力尽,愿意向前赵称臣。这样,刘曜便回兵长安。途中,秦州刺史陈安要求拜见刘曜,前赵以刘曜病重为由拒绝会见。陈安一听,心中大喜,暗想:刘曜肯定已经病死,我为何不乘机捞一把?! 于是便下令抢劫前赵的辎重。陈安捞了不少油水后,便回到上邽(今甘肃天水),自称凉王。部下鲁凭出面劝谏,陈安一气之下把他杀掉。
刘曜听到了鲁凭被杀的消息时,激动地说:“陈安在需要贤能协助的情况下残杀贤能,还能干成什么事情。”次年七月,刘曜又亲征陈安,很快将陈安捕杀。留守陇城的大将杨伯支、留守上邽的宋亭见陈安被杀,先后投降了刘曜。刘曜安抚好这一带人民后,又亲率二十八万大军在黄河岸边安营扎寨,声言将分兵百路渡河袭击前凉。前凉闻讯惊慌失措,整个凉州立即戒严。过了几天,刘曜的部下有些沉不住气了,纷纷请求渡河袭击前凉。刘曜笑着对他们说: “我军虽然强大,但其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是勉强而来的,况且,经过征伐陈安的战争都已疲惫不堪,所以直接交战是很难取胜的。现在只能按兵不动,靠我们的兵威吓唬前凉。前凉军心已经动摇,不用多久就会送来投降书。不信的话就走着瞧吧。”不出刘曜所料,没过几天,张茂果然派人送了三千头牛,一千五百匹马,十万只羊,三百八十斤黄金,七百斤白银,二十个女妓表示投诚。刘曜眉笑颜开,凯旋而归。
刘曜对反对他的人心狠手辣,对臣民也常常大发淫威,唯独对皇后却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光兴二年(311),刘曜与王弥、石勒一起攻陷洛阳时,俘虏了晋惠帝的羊皇后。羊皇后是个美人,刘曜便把她带回家中,封为妃子。光初二年(319),刘曜迁都长安后,又把羊氏立为皇后。羊皇后生了刘熙、刘袭、刘阐三个儿子,刘熙被刘曜立为皇太子。一次,刘曜问羊皇后: “我与司马衷相比谁优谁劣?”羊皇后顺口就答: “你是开国之君,他是亡国之君,怎能相提并论!司马衷虽是一个帝王,但连他的皇后、儿子和自身都保不住,其它就可想可知了。我在当他的皇后时对他厌烦透了,实在不想再活下去了,认为天下男人都是一个德性。自从跟了你以后,才觉得生活很有意义,才知道天下还有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羊皇后的一席奉承话把刘曜说得神魂颠倒,忘乎所以,自然对羊皇后更加宠爱,让她参与朝政。羊皇后死后,刘曜悲痛欲绝,给了她献文皇后这么一个高雅的谥号。光初八年 (325) 三月,刘曜又立刘氏为皇后。刘皇后命薄,当了皇后还不到一年就卧床不起。刘曜去看刘皇后时,问她有什么要求,刘皇后泣不成声地说: “我叔父刘昶无儿无女,我自幼就由她抚养。他对我百般照顾,令我终生难忘,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只有求陛下使他富贵了; 我另一个叔父叫刘皑,他的女儿刘芳德貌双全,希望陛下把她召进后宫。”刘皇后一咽气,刘曜就把刘昶提拔为侍中、大司徒,不久,又封为太保,立刘芳为皇后。
不过,刘曜的舒服日子已经快到头了。自光初二年 (319) 二月与石勒分道扬镳后,与石勒经常发生战争。光初八年(325)五月,刘曜派中山王刘岳进军孟津,镇东将军呼延谟自崤、渑东进,攻取了石勒的盟津、石梁两个军事据点。石勒侄子石虎见状,率领四万名士兵与刘岳交战,刘岳败后退保石梁; 呼延谟被石虎斩杀。刘曜亲自率兵援助刘岳时,因军队夜间受惊溃散,只好回到长安; 刘岳及其将佐八十多人被石虎坑杀。这次惨败使刘曜十分丧气,回到长安不久便积愤成疾,卧床不起。光初十一年 (328) 七月,石虎率兵四万向前赵的蒲阪发起了猛烈进攻。身体刚刚恢复的刘曜亲率水陆大军营救蒲阪,在高侯原之战中把石虎军打得丢盔卸甲,狼狈逃跑。刘曜乘胜进军,从大阳攻金墉,挖开千金堨灌金墉城。
刘曜自以为稳操胜券,整天只顾喝酒,对军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有人出来劝谏时,刘曜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把他们杀掉。就在这时,后赵国君石勒已经渡过黄河,向刘曜扑来。刘曜见状,如同热锅里的蚂蚁急得团团乱转,待冷静下来时,急忙下令增兵洛西,堵击石勒。刘曜是个酒鬼,和石勒即将交战时,一连喝了几斗酒,摇摇晃晃跨上战马指挥战斗。战马刚跑出不远,就跌倒在地,再也抬不起头,刘曜只好又换了匹小马,临上马时又喝下了一斗半酒。还没和后赵兵开战,前赵军队已经逃散,刘曜昏昏沉沉往后退却,不料那匹马陷入了石渠,把刘曜摔在冰上。刘曜束手被擒。
刘曜在被押送到襄国 (今河北邢台) 的途中,北苑市三老孙机送给刘曜一杯酒,借机嘲讽刘曜说: “仆谷王,关右称帝皇。当持重,保土疆。轻用兵,败洛阳。祚运穷,天所亡。开大分,持一觞。”刘曜听后心里酸溜溜的。到了襄国,刘曜被软禁在永丰小城内。不久,石勒让刘曜写信劝刘熙马上投降,刘曜表面上答应了,但信中只是说:“挽救社稷为重,千万不要牵挂我。”石勒看后气得暴跳如雷,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刘曜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