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贺王萧正德

临贺王萧正德 

萧衍称帝建梁以前,久不生男,担心日后没有后嗣,见其弟萧宏多子,便把老三萧正德要来收养。这孩子虽取名正德,却名不符实,既不正也无德。从小就生性粗野凶险,不拘礼节。

南朝齐中兴元年(501)三月,萧衍拥立南康王萧宝融为帝之后,萧正德见养父权势日增,便开始日夜盼着萧衍早日篡权夺位,自己即可立为太子,住进东宫。谁知就在这年九月,萧衍在襄阳所纳之继室丁氏居然生下一子,取名萧统。第二年四月,萧衍称帝建梁,十一月便立亲子萧统为太子,就是日后闻名于世的昭明太子。萧正德被还归生父萧宏,虽然被赐爵西丰侯,却因美梦破灭,心怀怨恨,故而内心总希望宫中发生灾变,好乘机图谋不轨。

普通三年 (522),萧正德由黄门侍郎改任轻车将军,以为有了一点资本,便去投奔北魏,自度必会得到重用。不想打错了算盘,魏人根本不信任他。魏尚书左仆射萧宝寅上表说: “岂有伯为天子,父作扬州刺史,而抛弃亲人,远投他国之理! 此等人留着是个祸害,不如杀之。”正德虽说侥幸没有被杀,可受到的待遇却非常不好。于是只得另作打算。这一天,他把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骗到家中杀掉,然后假称自己儿子死去,装模作样到远处为之营葬。魏人见他亲子葬于北国,果然对他放松了防范。第二年,正德又从魏国逃了回来。武帝见他迷途知返,十分宽大,教育一番之后,就恢复了他原来的官爵。

萧正德虽然经过此番挫折,却并未接受教训。回梁朝后,凶暴日甚,而且变本加厉,招聚亡命之徒,专于夜间劫掠商旅。普通六年 (525),他跟着豫章王萧综北伐,萧综投奔了北魏,他则抛弃队伍独自逃走。武帝对宗室子弟一向宽大,只要不谋反,其他劣迹概不治罪。这次是临阵脱逃,若不惩办,难以向朝臣交待。于是,下诏历数其前后罪恶:“汝往年在蜀,昵近小人,犹谓少年情志未定。更于吴郡杀戮无辜,劫盗财物。及还京师,专为逋逃,乃至江乘要道,湖头断路,夺人妻妾,略人子女。我每加覆掩,冀汝自新,了无悛革,怨仇逾甚,匹马奔亡,志怀反噬。汝既来归,又令仗节董戎前驱。岂谓汝狼心不改,志欲覆败国计以快汝心。今宥汝以远。”于是免官削爵,迁往临海。可是这不过是做给臣下看的,因此,还没等萧正德到达临海,赦免的诏书已经追踪而至。萧正德便回京照旧作威作福。

萧正德知道武帝宠幸朱异,便拼命巴结这个权臣。朱异得到好处,也竭力在武帝面前替他说好话。中大通四年(532),朱异向武帝进言说:“昭明太子诸子皆已封侯,正德爵秩不应与之相同。于是,武帝遂将正德由西丰侯晋为临贺王,并任丹杨尹。后来因为部属多为劫盗,被调任外官南兖州刺史,又以在任刻剥百姓,人不堪命,而遭废黜。为此,正德更加怨恨,遂在宅内阴养死士,贮米积货,专等国家有变,他便乘机捣乱。

太清二年 (548)八月,侯景准备举兵叛乱,积极寻求盟友。萧正德的叛逆之心,侯景早有所知,此时,为了利用他作内应,便派萧正德当年在北方的好友徐思玉写信给正德,信中说: “今天子年老,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祸败。大王本应为太子,却被中途废黜,天下愤愤不平,无不归心于大王。景虽不敏,自甘效力。愿大王不负苍生之望,体察这一片诚意!” 萧正德见信,喜出望外,说: “侯公之意,暗与吾同。真乃天授良机也!” 当即回信道: “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久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 机事在速,今其时矣。”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决定里应外合,立刻起兵作乱。

侯景于八月起兵寿阳,十月便兵临长江。武帝晚年迷信佛事,佛却并不能教他知人。此时竟以正德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屯丹杨郡。正德乘机派出数十艘大船,帮助侯景从采石过江。不久,侯景率兵进抵建康城下。太子萧纲又命萧正德守宣阳门,东宫学士庾信守朱雀门,自率宫中文武三千余人屯于朱雀航北。太子命庾信拆开浮桥,使侯景不得渡过秦淮河。萧正德却别有用心地反对说:“百姓见拆开浮桥,必定大惊,还是暂且不拆为好。”太子见他一说,便同意暂时不拆。转眼之间,侯景兵到航南,庾信急忙率众拆开浮桥,刚拆开一只船,庾信手中正拿着吃的甘蔗被侯景军卒飞箭射落,庾信大惊,弃军逃走。萧正德党羽南塘游军沈子睦乘机领人重新闭合浮桥,使侯景军顺利渡过秦淮河。萧正德早在张侯桥迎侯侯景,两人并马进入宣阳门,遥望台城,想到久盼的皇位即将到手,又相对歔欷流涕一番,然后合军进围台城。城内的抵抗出乎意料地顽强,侯景死伤甚众,仍不能攻下台城,只得暂且围而不攻。

十一月,萧正德不等台城攻破,便迫不及待地即位称帝,改年号为正平,以侯景为相国、天柱将军。又以女嫁于侯景,通过联姻来巩固双方的政治联盟。然后,还把家中宝货全部拿出来资助军费,指望早日攻下台城。

双方相持到太清三年(549)二月,侯景假装与朝廷议和,争得时间,从东府运米入石头城,解决了军粮问题后,决定再次攻城。侯景上启,历数武帝十大过失,广造舆论。三月,决玄武湖水灌城,然后全力攻城,台城遂告陷落。

当初,萧正德与侯景曾经约定,破城之日,不得全二宫,即不得留武帝和太子的性命。可是,侯景心中其实另有打算: 只要一攻下台城,他就准备换马,踢开萧正德。所以,破城之后,当萧正德兴冲冲地帅众挥刀直奔皇宫,打算入内杀人之时,侯景却早已先派部下守住宫门,不让正德一行入宫。接着,侯景便矫武帝诏,任自己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 降正德为侍中、大司马; 并命百官皆复旧职。

萧正德皇帝梦再次破灭,作为侍中、大司马,不能不去朝见皇上。想起命运多舛,不免百感交集。故而见到武帝,便只是叩头抽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武帝对这个逆子也无可奈何,他自己也身不由己呢! 因此,他也只能喃喃地吟了《诗经》《中谷有蓷》中的两句短诗:“啜其泣矣,何嗟及矣。”意思大概是说: “事已至此,抽抽搭搭地哭还有什么用呢!”

同年六月,萧正德因怨恨侯景出卖自己,秘密写信给鄱阳王萧範,要他领兵入建康杀侯景,此信恰好被侯景兵卒截获,侯景遂将萧正德缢杀于永福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