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帝刘肇

和帝刘肇 

东汉和帝刘肇,生于章帝建初四年(79),是章帝的第四个儿子。章帝窦皇后不能生育,章帝先立刘庆为皇太子。刘庆的母亲是宋贵人。窦皇后怕宋贵人威胁到她的地位,于是诬陷宋贵人搞歪门邪道诅咒皇上。宋贵人被逼自杀,刘庆亦被废黜为清河王。刘肇的母亲梁贵人,由于母家被窦皇后诬陷获罪,也忧愤而死,于是刘肇在幼年即为窦皇后收养。建初七年 (82),刘肇被立为皇太子。章和二年 (88),东汉章帝逝世,刘肇即皇帝位,是为和帝,时年10岁。窦皇后也改称为窦太后。次年,建号 “永元”。

因为和帝即位时尚年幼,窦太后临朝处理政务,政权为窦氏所掌握。虽以邓彪为太傅,录尚书事 (即主管尚书事务),但邓彪性情懦弱,明哲保身,不问政事。司徒袁安、太尉宋由、司空任隗都没有实权。而太后兄窦宪以侍中身份主管皇室机密,宣读诏命。太后弟窦笃为虎贲中郎将,窦景、窦环为中常侍,控制了皇宫警卫。这样,就开始了东汉朝外戚当政的黑暗时期。

章帝丧期。齐殇王的儿子都乡侯刘畅来到京城吊丧,窦太后多次接见他,引起了窦宪的猜忌,怕刘畅得到太后的信任而分夺他的权力。窦宪派刺客在城门屯卫之中杀死了刘畅,却把责任推给了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窦太后派侍御史会同青州刺史拷问刘刚。尚书韩稜仗义执言,说: “罪犯在京城,不应该舍近求远,被奸臣笑话。”窦太后觉得韩稜多事,怒责了他。太尉宋由的下属、太尉府贼曹何敞对宋由说:“刘畅身为宗室,封土藩臣,前来奔丧,身居武卫之地,戒备森严,反而被杀。而承奉窦宪旨意的官员,不能认真查办。太尉、司空二府的执事,以为三公府不过问盗贼之事,公然纵放奸邪,不以为过。何敞我愿意过问此事!”宋由和袁安素知何敞正直,允许了他的请求,并派贼曹的官员协助他,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杀害刘畅的主谋就是窦宪。窦太后觉得很丢面子,一气之下,把窦宪关闭在宫内。对外则说,要狠狠处分他。

就在这时候,东汉政府收到了南匈奴单于的上书。原来漠北发生了蝗灾,人民饥馑,大量北匈奴人南逃,统治集团内部发生了分裂,南单于请求东汉出兵,共同合击北匈奴。窦宪害怕真的受到惩罚,于是请求北征匈奴以赎罪。

东汉政府内部的大部分官员,反对窦宪征伐匈奴。三公、九卿在朝堂上接连上书谏止,说道:“匈奴现在也没侵犯我们的边塞,无故派军远征,邀功于万里之外,劳民伤财,不是长保社稷的良策。”他们虽然明里说的是对匈奴的策略问题,但暗中未尝没有反对外戚弄权的意思。上书虽然交到了窦太后那里,却迟迟没有回音。宋由害怕,不敢再提,诸卿也跟着不提了。只有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侍御史鲁恭、尚书令韩稜骑都尉朱晖、议郎乐恢再次上疏反对,窦太后仍然不听。

东汉永元元年(89),窦宪和耿秉率领汉军由朔方出塞,会同南单于的万余精锐骑兵,在稽落山(今漠北西北部的额布根山)大败北匈奴,北匈奴单于逃走。汉军战果辉煌,斩首和俘获的北匈奴士兵很多。先后归附汉朝的有81个部落共计20多万人。汉军乘胜追击,一直追到燕然山 (今杭爱山)。在这次军事行动中,着名历史学家、《汉书》作者班固随军远征。为了颂扬汉军的胜利,班固受窦宪命令,在燕然山刻石纪功。事毕,窦宪率军班师回朝。过了两年,即永元三年(91),汉将耿夔又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 (今阿尔泰山),北单于率领残余部众逃往康居,匈奴奴隶制政权全部瓦解。从此,匈奴的势力退出了漠北地区。

对匈奴军事远征的胜利,加强了窦氏外戚集团的政治势力。永元元年 (89) 窦宪班师回朝,升为大将军。按汉朝制度,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这次诏书窦宪大将军的职务位在太傅以下、三公之上。过去大将军府的长吏、司马秩禄为千石,这次规定为中二千石,和九卿的位置相当。诏书还封窦宪为武阳侯,食邑二万户。窦宪怕反响太大,辞去了封爵。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窦氏父子、兄弟并为卿、校,充满朝廷,其气焰更加嚣张。例如执金吾窦景,纵容家奴光天化日之下抢夺财货、劫掠妇女,劫持罪犯,致使商贾闭塞,人民躲避窦氏就如同躲避强盗一样。这时何敞已升为尚书,他警告窦氏要以西汉的吕氏、霍氏为鉴,为国家宗庙计,也为窦氏的长远利益考虑,应该就此敛手。窦宪闻知后,罢去了他的尚书职务,命他出任为济南王太傅。尚书仆射乐恢上书,建议和帝的舅舅们 (即窦氏兄弟)不应干涉王室事务,以免使天下人认为有私,由此得罪了窦氏,不得不归老还乡。窦宪又暗中命令州郡官逼迫乐恢饮药自杀。朝廷上下,莫不害怕窦氏的威权。

永元四年(92),和帝14岁,已经由童年进入少年。他开始不满于自己无权的地位。由此引起窦氏的疑惧。窦宪等密谋,企图杀害和帝。和帝闻知风声,也开始做应变准备。由于窦太后专权,和帝不能直接接触国家的行政官员。他所熟悉的、所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身边的宦官。其中中常侍郑众,机敏沉着,足智多谋,不附焰窦氏豪强,最为和帝信任。于是和帝与郑众暗中商议,结论是与其束手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和帝出其不意,亲临北宫,命令执金吾、五校尉勒兵屯卫南、北宫,关闭城门,逮捕窦宪党羽射声校尉郭璜、侍中郭举、卫尉邓叠、步兵校尉邓磊,全部处死。又派谒者仆射率兵包围了大将军府,收回窦宪的大将军印绶。由于顾忌太后的面子,和帝不愿意公开杀害窦宪,更封窦宪为冠军侯,与其兄弟笃、景、环都回到自己的封国去,然后迫令他们自杀。窦氏宗族宾客为官的,全部罢免。太尉宋由因附从窦宪,不得不自杀。这场斗争,开东汉历史上宦官与外戚争权的新局面。

在这场政治骚乱中,历史学家班固因替窦宪撰写过纪功碑,因文获罪,也被搜捕进监狱。和帝得知,命令放他出来。等命令到监狱时,班固已经死去了。于是和帝命令班固的妹妹班昭继续其兄的事业,完成《汉书》。

为了奖赏郑众的功绩,和帝升任郑众为大长秋。在赏赐臣下时,郑众往往辞让少受,谦虚谨慎,愈益得到和帝的信任。有什么国家大事,和帝往往先同郑众商量,然后再交大臣们讨论,宦官用权就此开始。

永元八年(96),窦太后在孤寂中死去。在这之前,和帝一直不知道自己非窦氏所生。窦太后死后,和帝生母梁贵人的族人把这个秘密揭露出来,和帝非常悲恸。三公联名上疏道:“应该依照光武帝贬黜吕太后的故事,去掉窦太后尊号,不让她和先帝合葬在一起。”百官们亦附和此议。和帝对他们说: “虽然窦宪兄弟横行不法,但太后是深明大义的人,生活俭朴,勤劳于国家政事。我跟她生活了十多年,都很清楚。你们不要多说了。”为了表示对生身母亲的怀念,和帝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梁贵人的父亲梁竦为窦氏诬陷至死,和帝为他平了反,追封为褒亲愍侯,派人迎回梁竦发配到边远地区的妻子儿女。封了梁竦的儿子梁棠为乐平侯,梁雍为乘氏侯,梁翟为单父侯,赏赐巨额钱财。东汉历史上势力最大,为害最烈的一个外戚集团梁氏的势力就此发萌。

和帝渐渐由少年进入青年,选立皇后的事提到了议事日程。前执金吾阴识的女儿被选入后宫,阴识为光武阴皇后的哥哥。阴氏世为贵戚,再加上年少聪慧,面貌秀丽动人,和帝倾心于她,在永元八年 (96) 被册立为皇后。然而和帝的爱情不能专一。不久,前护羌校尉邓训的女儿也被选入后宫。邓氏的祖父为高密侯邓禹,出身于“元功之族”,也为世代阀阅之家。邓氏比阴皇后更加年青,更加漂亮,特别是性格更加温顺,因此最得和帝的宠爱。和帝册立邓氏为贵人。一次,邓贵人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和帝连忙命令贵人的家属进宫探视,并允许他们自由出入宫禁。邓贵人就此劝阻和帝说: “宫禁重地,陛下为妾竟许外家出入,将遭受人们的非议,妾不敢蒙此厚恩。”和帝不禁赞叹道: “其他人以见亲属为荣,贵人反对为忧,其识见真非常人可及!”于是对邓贵人更加宠爱。这就引起了阴皇后的嫉妒。阴皇后发狠说: “他日我若得志,必使邓氏再无遗类!”而宫中侍女平常受到邓贵人许多恩惠,将阴皇后的话传给了贵人。邓贵人见不容于皇后,流泪说道: “我平常敬奉皇后,小心有加,尚不见容,日后怎能和好相处。与其将来受祸,还不如今日绝命,也可以上报帝恩,中免族祸,死也无恨了!”说毕,要饮药自杀。邓贵人说这番话时,适逢宫人赵玉在旁,慌忙劝阻。事情的真相,渐渐为和帝知晓。和帝对阴后疏远一层外,又加了憎恨,遂有了废立皇后的打算。

永元十四年(93),有人告发阴皇后私为巫蛊,咒诅皇上。和帝令中常侍张慎草草审讯,随即定案。使命司徒鲁恭,持节至长秋宫,册废阴皇后,令迁居桐宫。阴皇后在桐宫中悲愤难忍,不久死去。废阴皇后以后,和帝想立即立邓贵人为后。邓贵人起初不从,称病不起。然而和帝决心已下,非她莫属,经过几个月的推推让让,邓氏终于即皇后位。

再说远在西域的班超,在窦宪北击匈奴以后,已由长史升任为西域都护,驻守车师。这时匈奴已经远徙,活动在中亚的游牧民族月氏国与东汉政府的矛盾尖锐起来。原来汉军出击匈奴时,月氏国王曾派兵援助汉军。月氏国王想趁此和汉朝和亲,请求班超转达。班超未予理睬,将月氏国王的和亲文书退还,由此引起了月氏国的仇恨。永元二年(90),月氏派副王谢领兵7万,进攻班超。这时班超率领的汉军总数不过数千,临时召集西域诸国的兵马又来不及,将士们人心惶惶,惊恐不安。独有班超非常镇静,召集部队谈话说: “月氏兵势虽盛,但其翻越葱岭而来,远道至此,粮饷供应定不充分,因此不能久持。我们只要固守城堡,坚壁清野,坚持几十天,敌人会不战自退。有什么可以惊慌的呢?”士兵们才渐渐安下心来。不久月氏兵到,久围城堡不下,果然粮缺。副王谢派遣使节到龟兹求粮。哪知班超早已在通往龟兹的道路上设下埋伏,当月氏使节经过时,伏兵一声呐喊,齐出袭击,将其击毙。第二天,班超将使节的人头悬挂在城头,使副王谢得知。副王谢大惊,连忙遣使求和。班超对使节数落道: “你们无故侵犯,罪责明白。我已知道你们粮尽,本可发兵攻击,使你军片甲不回。但大汉天子仁义为重,不尚屠戮。既然你们已知错,可以放你们回去。”副王谢率领部队退回了葱岭以西。

对月氏战争的胜利震惊了西域,原来与汉朝敌对的龟兹、温宿、姑墨三国,遣使到班超处请降,愿为汉朝属国。班超乘势集中龟兹、鄯善等8国兵马,讨伐尚与汉朝为敌的焉耆,全胜而还。至此西域50余国,都成为东汉的属国,进入了两汉对西域经营的全盛时期。为了褒奖班超的功绩,永元六年 (94),和帝下诏,特封班超为定远侯。

永元十二年 (90),班超在西域生活已达30年。已由心雄万夫的壮汉变成一个年愈七旬的老人了。于是他上疏向和帝请求回国:“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和帝怜其哀戚,批准了他的回国请求。和帝又另派任尚去接替班超的西域都护职务。

任尚在同班超办理交接手续的时候,请教道:“君侯在西域多年,远近畏怀,功绩卓着,请问有什么嘱咐吗?”班超说道: “西域人同中原人风俗相异,来这里戍守的士卒多为赦免的罪犯性格暴烈,对他们不能要求太严,宽小过总大纲而已。”任尚十分轻视班超的这些经验,对部下和西域属国的君长要求严厉,不久失去人心,西域诸国也纷纷叛汉。不几年,任尚被西域诸国攻没,东汉的势力又退出了西域。

公元108年,和帝改元“元兴”。同年,和帝在章德前殿去世,享年27岁,在位17年。次年,葬于慎陵,庙号称穆宗,谥号为和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