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敬

韩敬

韩敬字简与,号求仲,又号止修,浙江归安(今吴兴)人。其祖曾为邑中皂隶,以行善闻于乡里。曾事一酷吏,每行杖必欲三杖见血,韩为执杖者,为减轻受杖者之苦,暗于杖下钻一孔,灌猪血于其中,再以竹片封之,行杖时,每不及三板,即见血溅出,犯人尚不觉。父韩绍,字光祖,号怀愚,嘉靖二十年(1541)进士,官宁德知县,以为政宽善闻名,擢给事中,出为广东兵备道,刊木筑路400余里,为时所称,官至太仆卿。

韩敬生于万历八年(1580),天资颖异,其父目之为千里驹,以为非久居人下者。又好佛学,通释典,游学于莲池大师,曾随其放生于西湖莲胜社。后结识宣城人汤宾尹。汤氏为万历二十三年(1595)进士,敬慕其名声,以太学生身份执50金为见面礼,拜其为师,前往问学求教。韩敬小汤宾尹15岁,二人结为至交。万历三十七年(1609)韩敬以乡试第8名中举,三十八年(1610)参加会试。时汤宾尹官庶子,为会试考官之一,分主韩敬所在之一房,师生二人串同舞弊,敬得以会试第一名中式入围。先是会试阅卷,韩敬卷本在其他考房中,已被汰去,汤宾尹闻知,强行越房搜出韩敬卷,并录取于己房之中,为掩人耳目,又越房录取另外4人。他房考官竞相效尤,互换考卷,越房录取者达18人之多。随后又强迫本科主试官萧云举、王图录敬为会试第一。放榜后,舆论大哗,知贡举礼部侍郎吴道南打算揭发,碍于萧王二人情面而未果。及廷试时,汤宾尹又为之托通关节,因被擢为第一,成状元,士论颇不平。时词馆人员超编,曾有停馆选之议,而韩敬因有汤氏等为内援,仍授翰林院修撰。次年适逢京察,时汤宾尹已为国子监祭酒,主京察者为吏部尚书孙丕扬、侍郎王图等人,汤宾尹遂因韩敬科场事被察免职。不久,礼部主事丁元荐上疏全面揭发汤宾尹诸人的问题,亦及韩敬,而党人交攻元荐,疏留中不发。韩敬为避风头,亦不安于位,称病回家。

汤宾尹在韩敬登第事上为什么表现出这么大的能量? 原来,自万历中期以后,朝廷政治黑暗,党争不息,其中的邪党之一宣党,首领便是汤宾尹。宣党串通昆、楚、齐、浙诸党,把持言路,攻击东林党人。在韩敬科场案爆发前后,宣、昆诸党人在党争中正处上风,朝廷中即使有少数几个敢说实话的人,也迭遭攻击。韩敬作为汤宾尹的拜堂弟子,理所当然地置身于宣党阵营中,而韩敬科场案已成为党争的焦点。诸党人为在党争中占上风,力袒韩敬,致使该案迟迟未下结论。万历四十年(1612)又发生顺天乡闱作弊一案,该年十一月,御史孙居相上疏与汤宾尹、韩敬事一并查处,因受党人阻挠,议处中未及韩敬事; 给事中孙振基又上疏痛陈事由,怒斥包庇者,万历皇帝乃下令廷臣议处,以吏部尚书翁正春为首组织60多人的查处班子。言官王时熙、刘策、张笃敬纷纷上疏揭发韩敬事,证据确凿,对汤、韩极为不利,翁正春等人乃议定“坐敬不谨,落职闲住”。其时宾尹虽已罢官,但朝中党羽甚多,浙党中如刘廷元、姚宗文、过廷训等皆为韩敬同乡,包庇尤力,他们咬定既然越房换卷者达18人之多,就当18人同罪,又扬言若韩敬一案情节属实,那就罪不止于“不谨”,执意不肯在议案上署名,目的是想拖延时间。翁正春坚持原议,并上达万历皇帝。刘廷元等遂交章攻击。结果皇帝竟同意刘廷元等人的意见,否决翁案,下诏重新议处。廷元诸人乘机喧宾夺主,劾论翁正春首鼠两端。翁氏不堪重压,被迫离职。翁氏去职后,党人又以他事迫使孙振基等人外调,于是此案不了了之。万历四十二年(1614)礼部侍郎孙慎行以韩敬科场案证据确凿而久不能定案,又召集群僚会同议处。时党人仍以18人同罪为说,实际上他们明白,果若18人同罪,则牵涉更多显宦要人的名声利益,从而不可能付诸实行。孙慎行力斥党人之议,独罪韩敬而为17人辩诬,上达皇帝,万历皇帝竟不表态,党人乘机借他事逼走孙慎行。计韩敬科场案审理数年中,凡廷臣插手此事的,非走即免,无一幸存。这件纠纷前后长达7年,最后以韩敬贬谪南京行人司司副草草了事。韩敬因此事再也无力振作。韩敬科场案之争,反映了明末党争的一个侧面,暴露明后期政治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