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祖仁

陈祖仁

陈祖仁,字子山,河南汴梁(今河南开封)人。仁宗皇庆二年(1313),陈祖仁出生在一个小官僚家中。其父陈安国做过常州晋陵(今江苏常州)尹。陈祖仁生长在南方,从小便爱读书,他父亲为他请了老师,在少年时代,他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文人,许多人赞誉,如果行科举必当夺魁。

可是,元顺帝妥欢帖睦尔即位后,信用伯颜,伯颜权倾朝野,独断专行,于至元元年(1335)煽动顺帝下诏废除科举,直到伯颜被黜。至正元年(1341),顺帝恢复了科举取士制度。陈祖仁以答《春秋》而中河南乡贡; 在第二年礼部考试时,陈祖仁名列前茅; 至正二年三月,顺帝亲试,陈祖仁荣中左榜第一名。待顺帝亲赐陈祖仁进士及第时,只见陈祖仁相貌丑陋,身材瘦小,有一只眼睛还瞎了,这与陈祖仁字迹隽秀、文章简质、诗文清丽大相径庭,顺帝暗想: 这个状元和其他人不一样。陈祖仁夺魁后被授以翰林修撰、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后来历任太庙署令、太常博士、翰林待制,又出为山东肃政廉访司事、监察御史、翰林直学士、侍讲学士、参议中书省事。

陈祖仁一生在顺帝朝为官,这时元朝的统治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各地农民起义军,尤其是刘福通和徐寿辉的红巾军日益壮大,严重威胁着元的封建统治。而顺帝开始深居宫中,即位时的图治之心早已消失殆尽; 群臣之间互相结党拉派,争权夺利; 地方官互相勾结,鱼肉百姓。至正二十年(1360)五月,在元朝大厦将倾之际,顺帝欲修上都宫殿,工役大兴,陈祖仁上疏谏阻,大意是: “自古人君,不幸遇到艰难之时,谁不想奋发有为,以光复祖宗之业。如果上不奉天道,下不顺民心,缓急失宜,举措不当,就会导致纷乱,更何况在乱世中呢?上都的宫阙,始创于先帝,各朝都修复过,现在宫阙毁于大火,陛下日夜痛心,应该极早修复。可是现在四海未靖,疮痍未平,仓库告虚,财政将竭,又要驱使疲民以供大役,荒其田地,这不是扼其喉、夺其食吗?如果陛下不考虑现状,恐怕大事还在后面呢。而上都宫阙暂缓修复,并不影响陛下休息;如果修复则违天道,失人心,还可能使祖宗之业倾废。但愿陛下以养民为本,以恢复天下为务,信赏必罚,亲正人,远邪佞,以图谋治道。如果能这样,则承平之观,可望恢复,上都宫阙也可修了。”陈祖仁将此奏章呈给顺帝,统治阶级摇摇欲坠的现状使顺帝不得不采纳。

至正二十三年(1363)十二月,陈祖仁任治书侍御史。这时顺帝整天沉溺于后宫。宦官朴不花是顺帝后奇氏的宠臣,二人同为高丽人,奇氏之子、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与母亲策划逼顺帝禅位,朴不花便与宣政使脱欢内侍皇太子,外结丞相搠思监,将军政大事都压下不让顺帝闻知。御史大夫老的沙支持监察御史傅公让对搠思监、朴不花进行弹劾,皇太子大为不满,传旨将傅公让贬为吐蕃宣慰司经历。其他御史连章论谏,全都被外除; 新任命的十几个台官又因弹劾此事,也都被外除。御史台的人见状,纷纷辞职。陈祖仁上疏皇太子,直言切谏,他提出: “御史纠劾朴不花、脱欢等事,并非是御史之私言,而是天下之公论。台臣们已审视仔细才上奏的。今殿下未仔细辨察,则加以阻抑,摈斥御史,诘责台臣,使奸臣蠹政之情难达于君,这是殿下的过失。台谏之臣,是祖宗建立的,以二奸臣之微同天下之重相比,殿下应该倾于哪一边?殿下可以不听台臣之言,难道不念祖宗吗?况且,殿下的职分只是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此外的予夺赏罚之权应该在于皇上。现在殿下便使谏臣结舌,这不是令皇帝徒有虚名吗?”陈祖仁的奏章呈上后,皇太子大为恼怒,命御史大夫谕示陈祖仁,说: “台臣所言虽对,但脱欢、朴不花俱无是事,御史纠言不实,所以方皆外除。裕宗为皇太子时兼任中书令、枢密史,凡军国重事都奏给他,并不是只有我才这么做。”陈祖仁不顾皇太子发怒,又强谏: “御史们的纠劾是得于常日,而殿下所闻只在宫墙之内,所以不见二人奸诈。唐朝时,唐德宗不知卢杞为奸,倘使唐德宗早觉,卢杞安得为相?而卢杞之奸邪,当时皆知,只有德宗不知。今朴不花、脱欢二人亦皆奸邪,举朝知之,独殿下不知。”陈祖仁又针锋相对地指出: “裕宗为太子时领军国重事,如果有台谏的封章,都是在御前拆开。而现在奏章都经由太子殿下,如果有台臣谏皇上过失,太子将奏与皇上还是不奏?奏与皇上则伤父皇之心,不奏则陷父于恶,殿下又将如何处置呢?如按此说,则今的纠劾之章不应阻,御史不应斥。”陈祖仁上疏时,提出了辞呈,皇太子恼羞成怒,但也不免脸红。一帮大小台臣也都上疏求退,皇太子心里有些发怵,不得不据实向顺帝禀奏。顺帝这时已昏聩糊涂,无意理政,只是让朴不花、脱欢二人暂行辞退,以平众怒。陈祖仁知道后,又上疏死谏,措辞刚烈: “祖宗以天下传于陛下,今已乱得不可救药,是陛下刑赏不明所致。朴不花只区区小臣,犹不能除,更何况大者?愿陛下从台谏之言,摈斥奸佞,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可还祖宗之旧; 若陛下还是优柔不断,我宁可在家饿死,也不与之同朝,牵连及祸,以待后世正人同罪。”顺帝把奏章摔到一边,随即又拣起另一奏疏,是侍御史李国凤的上疏,也言摈斥朴不花等人。顺帝在盛怒之下,下了一道诏旨,台臣自老的沙以下都降职录用,并令陈祖仁出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当时正值冬天,天气寒冷,陈祖仁将弱女托付给其友朱毅,便赴甘肃。

以镇压农民起义军而起家的孛罗帖木儿与朴不花、搠思监有怨,至正二十四年(1364),他带兵入京,杀了朴不花、搠思监。孛罗帖木儿入为中书左丞相,将陈祖仁召回京师,拜为国子监祭酒,不久迁为枢密副使。陈祖仁在此期间多次上疏言军政利害,都未报与顺帝,陈祖仁遂辞职,后来又任中书参知政事。这时天下已大乱,而陈祖仁性情刚直,与当时要臣对时局看法总不一致,于是顺帝授其为荣禄大夫,仍回翰林学士院,又迁为太常礼议院使。

至正二十七年(1367),在北方,元朝军队发生混战; 而南方,朱元璋已消灭了张士诚的割据势力,并开始南征北伐。至正二十七年,朱元璋命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20万人北伐。首先兵取山东。就在元朝的统治受到威胁之际,朝廷许多大臣怀疑拥兵的扩廓帖木儿有不臣之心,欲谋反,遂专设抚军院,总兵马以防备他。在朝廷危亡面前,陈祖仁与翰林学士承旨王时、待制黄哻、编修黄肃联合上疏: “近来,南方之军已攻占山东全境,用不了1个月就会逼近京师。朝廷虽命丞相也速出师,但兵力甚少,势力孤危; 而中原诸军,左牵右制,调度失宜。京城四面,毫无屏障,宗社安危,已在今日。臣等认为,驾驭天下之势,应当论其轻重强弱、远近先后。前日,南军僻在一方,而扩廓帖木儿近在肘腋,其势将窃持国权,因而应先致讨,南军当时远而轻; 现在,扩廓帖木儿势力日蹙,而南军突至,已不利于宗社,因此应先救难,扩廓帖木儿是弱而轻,南军为重。陛下、皇太子当此之时,应审视其轻重强弱。况且,现在扩廓帖木儿势力微弱,岂能复振?如若抓获他,只需分拔一军,其余应令其勤王赴难,与也速等一并阻击南军。”陈祖仁等人的上疏未能报与顺帝。扩廓帖木儿兵权被罢,皇太子总制天下兵马。至正二十七年十二月,陈祖仁又上疏给皇太子,说: “臣闻近日降诏,削扩廓帖木儿的兵权,虽属当然,但此军终究是为南军所忌,假设扩廓帖木儿真有悖逆之心,朝廷以忠臣待他,他就会愧疚。现在未有所见,就以逆名加给他,他怎能甘心背负此名呢?他曾多次上疏以表心迹,说明他未悖于朝廷,等待朝廷开悟。现在朝廷之计,不过战、守、迁三事。战,则资其椅角之势; 守,则望其勤王之师; 迁,则假其藩卫之力。极力勉励行使,犹恐迟晚,怎能使数万之师,弃置于一方? 当此危急之秋,宗社存亡之际,不幸有那么一天,像唐玄宗一样仓促而出,则是以祖宗百年的社稷去换得逃命,到那时,即使碎首杀身,又何济于事?请皇太子以宗社存亡为重。”陈祖仁的上疏仍然未能呈报。

至正二十八年(1368)秋,明军压境,逼近京师近郊,顺帝大惊失色,只有逃回北方一条路了。于是,顺帝命陈祖仁及同佥太常礼仪院事王逊志等载太庙神主,跟随皇太子北行。陈祖仁上奏说: “天子有事出,则载主以行。跟随皇太子,非礼也。”不从北行,顺帝同意,命他守太庙待命。八月初,明军抵达齐化门,顺帝仓皇向北逃去,而陈祖仁仍旧守太庙,不从顺帝北奔。八月二日,京城被攻破,陈祖仁将出健德门时,死于乱军之中。

陈祖仁虽相貌不雅,但语言洪亮,负气刚正,俨然不可侵犯。陈祖仁还是个博学多才的才子,天文、地理、律历、兵乘、术数等方面都很精通。他的文章简洁有力,诗文清新,被世人所传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