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枉过正的理论——宋代诗文革新初期理论中的偏失
在反对晚唐五代以来的浮靡文风的斗争中,宋代诗文革新运动的参加者们提出了一系列主张和理论,抨击旧文风,提出新典范,从不同角度,在不同程度上促进了宋代平易、晓畅、健康文风的形成。但在破旧立新的过程中,特别在运动初期,也出现了偏激失当、矫枉过正的现象,其中柳开和石介表现得比较突出。
柳开是诗文革新运动中首开先河的人物。他不满浮华虚泛的创作风气,提“古其理、高其意、随言短长,应变依制”的古文标本,宣扬文道合一,并以道为主,以文为辅,强调“文恶辞之华于理,不恶理之华于辞也”,主张文学必须为政治服务。这种论调,完全置文学的审美功能于不顾,是要将文学变成单纯的教化工具,显然并不合理。另外,柳开还认为古今世同,古今人同,“欲行古人之道”,必须用古人之文,将古之文当成最高标准,否定今人的变化,以简单的逻辑否定了文学的发展。柳开的理论只是片面的复古主义,其局限灼然可见。
石介主要针对西昆诗体发起进攻,在文道合一的前提下,斥责西昆派是“盲天下人之目、聋天下人之耳”,使人们看不到古圣先贤之道。他们的创作是“穷妍极态,缀风月,弄花草,淫巧侈丽,浮华纂组,刓锼圣人之经,破碎圣人之言,离析圣人之意,蠹伤圣人之道……其为怪大矣”(《怪说》中篇)!石介不满西昆体在形式技巧上的刻意雕琢,连带将其对诗歌审美性上的贡献也一概视而不见。而西昆诗人作品中颇有借古讽今,讥刺当朝的扁什,一律斥为蠹伤圣人之道,也有失公允。石介继承了前辈们尊韩重柳的主张,但他并没有真正理解韩愈的精神,将韩愈提出的文统、道统两条线索合而为之,认为道统之外别无文统,文统只能在道统中体现出来。于是除了孔孟之道,连屈原、司马迁也在排斥之列。这种态度是相当狭隘的。
柳开、石介以其激烈的态度猛烈抨击了以西昆体为主的浮靡文风,对于阻遏昆体流弊的泛滥,创立新文风都起了积极作用。但其片面偏激的主张却又限制了文学的独立地位和发展,而他个人并不成功的创作实践也削弱了自己的文学口号的号召力,影响了诗文革新运动早期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