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破薛举战地
李世民①
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②。
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移锋惊电起，转战长河决。营碎落星沉③，阵卷横云裂④。一挥氛沴静⑤，再举鲸鲵灭。于兹俯旧原，属目驻华轩。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浪霞穿水净，峰雾抱莲昏。世途亟流易，人事殊今昔。长想眺前踪，抚躬聊自适。⊙【注释】
①李世民：见《还陕述怀》。
②仗节：手执符节，犹言身负使命。古代大臣出使或大将出师，皇帝授予符节，作为凭证及权力的象征。
③“营碎”句：敌军的营垒如同天外星陨，顷刻粉碎沉落。
④“阵卷”句：敌军的兵阵亦如风卷横云，顿时四分五裂。
⑤沴（lì）：灾气。
⊙【诗本事】
题目中的薛举是隋河东汾阴（今山西万荣西）人。他大业十三年（617）起兵，自称西秦霸王，年号秦兴。据陇西之地，众至十三万。不久称帝，迁都天水（今甘肃天水）。武德元年，败唐军于高墌，又欲乘胜直进攻长安。临行前染病而亡。在薛举率军进攻关中时，唐军与其在现陕西长武县激战。在这里，李世民打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大败仗，退回长安。但不久，他便在浅水原之战彻底打败薛军，消灭了陇东集团。多年后李世民重经战地，感慨今昔，遂有此篇。
⊙【赏评】
本诗写诗人对往事的追怀。
前四句写自己当年高远的志向。他当年受命征战，心高志洁，壮志凌云。
以下六句回忆当年战事的艰苦。行军战斗如闪电之快捷，营碎阵卷，战况惨烈。但是，在艰苦的战斗中作者终于一再打败敌军，扫平战乱。
接下来六句描写作者现在所见到的战场遗址。除了过去的战灶外，大部分战场痕迹已然不见。霞光雾气呈现着美丽的姿容。
最后四句抚今追昔，感慨时光流逝，表现了一种沧桑之感。
整首诗将鏖兵恶战场面写得鬼泣神号、天昏地暗、虎虎有生气，较多胜利者的自豪，较少世事沧桑的感伤，显得大气雍容，气势磅礴。体现了太宗创业的艰辛及杰出的诗才。
⊙【诗评选辑】
①清·圣祖《全唐诗》序：有唐三百年风雅之盛，帝实有以启之焉。
②清·范大士《历代诗发》：英毅之气，勃勃行楮间，钟伯敬谓太宗诗终陈隋响，读之不能畅人，似非通论也。
③清·李因培《唐诗观澜集》：“营营碎落星沉，阵卷横云裂”十字足抵范蔚宗叙昆明。“于兹俯旧原，属目驻华轩。沉沙无故迹，减灶有残痕”沉郁顿挫，与汉高祖过沛歌风同一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