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于谦
北风吹,吹我庭前柏树枝。树坚不怕风吹动,节操棱棱还自持,冰霜历尽心不移。况复阳和景渐宜,闲花野草尚葳蕤,风吹柏树将何为?北风吹,能几时!
这是一首咏物诗,通过赞颂不畏风霜的柏树性格,歌颂了在不可一世的邪恶势力威迫下,不渝其志,不改其节的凛然正气和刚正不阿、坚定不移的高贵情操,表现了作者坚持人格、真理的严正人生态度和藐视群小、鄙弃世俗的乐观主义精神。
这里所谈的节操问题实质上是个人格问题。在中国传统的价值观念体系中,个人和人格是一钱不值的,一个人的价值必须由社会和群体来决定。因此,中国人最讲究的是“为人”,“做人”,而从未意识到“是人”。而“做人”是一切做给人看,这就须扼杀自己的个性和人格以迎合社会。尽管先哲早就留下“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遗训,但绝大多数中国人更信奉的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哲保身、随波逐流的乌龟哲学。即使是他们中的精英人物——知识分子,也多为朝秦暮楚、看风使舵、趋炎附势、邀宠媚俗者,而真正能坚持真理、保持气节者,古往今来实在廖若晨星。作者于谦就是这少数优秀人物中的一个代表。他生当封建专制更为残暴,君昏臣奸,国难当头的明代正统、景泰、天顺年间,不仅写出了“节操棱棱还自持,冰霜历尽心不移”等表白风节的诗句,而且还以清正廉明,刚直不阿,抗俗排议,独支大厦,视死如归的一生政治、军事实践,为《北风吹》诗做了最有说服力的注脚。真可谓诗如其人,人如其诗。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本诗在艺术上,采取了比兴的象征手法。作者把自己高洁的情操赋予庭前柏树,使之人格化,极力称扬它战北风,抗冰霜,坚定不移的“节操棱棱”。柏树风格实际上就是作者伟大人格的具体形象的写照;北风、冰霜则象征着污浊的社会时俗和不可一世的邪恶势力。这种托松柏而言志节的审美构思显然是出自“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论语》)的传统象征法的“现成思路”。
另外,本诗在形式上采用了拟古体,而且深得汉魏风骨的精髓,语言素朴刚健,古质凝重,格调遒劲沉雄,对于表现和突出诗的内容和情感,起了有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