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菁·雨中》中外哲理诗赏析
只为了远远的一丝光,
一闪笑靥,一颗愿望,
或久藏在心窖里的一坛
友情。我们奔走在雨中。
让脊髓如蛇般冰凉,
(额骨落下了檐滴)
让雨景挂在别人的墙上。
在雨中,我们内里的炉火
濒临熄灭,体温的水银柱
在渴望某种心灵的燃料
在雨中,烦恼降下了
无数青丝,忧郁升起
远山的面幕。
虽然,我们知道
这些都是暂时的。
那些为了温暖的片刻
捱受整冬的风雪,
为了看一颗无名星
失足在断崖的人,
值得我们尊敬。
那些想在雨中跳恰恰怕
沾污了羽毛;
想展览思想的杰作
怕缺少知音;
欲炫耀金币
又怕发绿的人,
值得我们怜悯。
在这世纪的风雨中,
等待阳光原是一种虐待;
饮清醒的岁月,更需自制。
我们不禁要问:“这暂时的风雨,
会笼罩我们忍受的一生?”
在雨中,我们咒诅左脚,
安慰右脚。俯视现实的泥沼,
仰望空中的幻景。
虽然,我们知道:
这些都是暂时的——
就像那虹。
下雨的天气往往是迷人的。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中,景物迷离,雾气升腾,使人陶醉,引人遐想。所以,雨常常是文学家的宠儿。钟嵘在《诗品》中就把“夏云暑雨”列为“感诸诗者”的“四候”之一。譬如南宋诗人陈与义就特别偏爱雨,可称作咏雨大师。他写的咏雨诗有三十来篇,大概够载入吉尼斯世界记录的资格了。其原因如刘勰在《文心雕龙·物色》中所说:“物色之动,心亦摇焉。”而夏菁这篇《雨中》却有些与众不同,全不落前人的窠臼,巧妙地运用象征、比喻、衬托、类比的方法,独树一帜,借自然之雨来写人世之雨,借今日之雨来写世纪之雨,小中见大,寓意深刻,凝练含蓄,深沉持重,充满了追求、坚韧、刚强与期望等美感,揭示了做人的真谛和生活的哲理。
全诗共有六节,除第三节外,每节都有“在雨中”的句子,可见本诗是横剖面结构,采用了对同一事件铺陈分述的写法,抒写了在雨中的各种感受。
前两节写雨中人奔走的目的和感受。光明、笑靥、愿望、友情都是人们喜爱的事物,而一丝、一闪、一颗和一坛又极言其少,说明长途跋涉不是为了欣赏雨景,而是为了实现久在心头的美好愿望,反映了雨中人的共同志趣和高尚情操。正因为如此,他们甘于忍受暂时的疲惫、寒冷、烦恼和忧郁。用比喻、夸张抒写雨中人各种复杂感受,联想贴切,形象生动,表现了诗人高超的语言技巧。
中间两节写雨中人奔走时的感想。他们尊敬那些具有崇高理想和大无畏精神的志士俊杰,而只怜悯那些患得患失、畏葸不前的凡夫庸人,对比说明了雨中人的高贵品质。无所畏惧, 自强不息,择善而从,不善则改,为实现理想而勇往直前。他们的情操如爱因斯坦所说:“对真理和知识的追求并为之奋斗,是人的最高品质之一。”
最后两节写雨中人坚定的信念。在这世纪的风雨中头脑清醒,能够自制,坚信一定会战胜困难,走出现实的泥沼,迎来空中的阳光。刻画人物的心理活动,由体会感受到沉思联想,再到理智信念,逐步深化。诗人以自然比人生,反映了现实的不见天日与艰难困苦。而反复强调“这些都是暂时的”,则反映了诗人的乐观精神。
本诗塑造了一群性格鲜明的雨中人形象,给在逆境中苦斗的人以鼓舞和力量,体现了作者的人生感慨和美学理想。全诗叙事真切,抒情细腻,用意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