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贾岛
市中有樵山,此舍朝无烟。
井底有甘泉,釜中乃空然。
我要见白日,雪来塞青天。
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
饥莫诣他门,古人有拙言。
此诗写保持节操,不因穷苦而易志。
欧阳修曾说:孟郊、贾岛皆以诗穷至死,而平生尤自喜为穷苦之句。“贾云: ‘鬓边虽有丝,不堪织寒衣。’就令织得,能得几何?又其《朝饥诗》云:‘坐闻西床琴,冻折两三弦。’人谓其不止忍饥而已,其寒亦何可忍也。”(《六一诗话》)如果仅就前面四句而言,不仅写了无柴米不可炊而致朝饥,而且在主客观的对比中,使人认识封建社会贫苦人的痛苦生活。
造成“朝饥”的直接原因是缺米没柴。“此舍朝无烟”,不见炊烟,家中没柴,而“市中有樵山”,却不能去采樵。“釜中乃空然”,锅中空空的,是不是没有水了呢?“井底有甘泉”,有水没米也是徒然。米是炊的关键。没米,纵有樵山与井泉,也只有挨饿。到山上去打柴,到井里去汲水,完全可以做到,而没米就没办法了,必然要“朝饥”。
不但饥而且寒。希望见到太阳可以取暖,可是“雪来塞青天”,一个“塞”字,不仅写风雪满天,且显得雪十分浓重。其冷的程度,居然冻断了西床琴弦两三根。冻折琴弦不免夸张,可它给人印象确是彻骨之寒。
饥寒并迫,无粒米为炊,有大雪压顶;而饥则无热量御寒,寒却更使人觉得饥,其生活之清贫、艰难可以想见。诗人写这些,并不是叹贫怨苦,而是为“饥莫诣他门”服务的。古人说君子不食嗟来之食,再穷也不要到人家门上去乞求。全诗主旨就在于说人再穷再苦,也不要失态、失节,要保持内心的尊严、人格的高尚。诗前用八句极写贫困,卒章显志,画龙点睛,颇发人深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