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宋]杨朴》原文与赏析

[宋]杨朴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

《荆楚岁时记》云:“七月七日为牵牛织女聚会之夜。是夕,人家妇女结彩缕,穿七孔针,或以金银鍮石为针,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和凝《宫词》有“阑珊星头缀珠光,七夕宫嫔乞巧忙”的句。杨朴这首诗,就以七夕乞巧为题,做开了文章。

杨朴,生卒年不详,字契元,自号东野逸民,新郑人。此诗风趣辛辣,在调侃中闪现出对现实的批判锋芒。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首二句从揣摩牛郎织女的心理出发,一语道破了乞巧之举的荒谬可笑。试想,人家孤男寡女好容易一年才团聚这一次,良宵苦短,佳境难再,偏偏就有你们这些不知趣的,硬要“夹塞儿”去向织女乞讨智巧。根本就不知道牛郎心里怎样想,织女是否甘心情愿,怕只能是敷衍搪塞而已。可见,智巧是乞讨不来的。这个道理,浅显易懂,你们却年年苦乞不止,反害得织女虚与委蛇。可见你们年年都未增巧开窍,实在蠢极了。

“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如奇峰陡立,从善意调侃转向愤怒抨击,针贬的矛头从指向乞巧愚妇,转而指向整个污浊的社会现实。“巧已多”之巧,则为巧言令色,巧取豪夺之巧。此巧,不乞自来,且充溢弥漫于全社会,令人不堪忍受。诗人猛烈抨击了奸巧虚伪、尔虞我诈的社会时尚,使人于忍俊不禁之后见其愤世嫉俗的深刻讽刺,也看到他对世风日下,国衰民愚的深切忧虑。诚与巧是一对尖锐的矛盾,巧饰成风,令人有知人知面难知心之叹,处身立世、举步难艰之感。然巧饰小技也,终难成大气候。在杨朴的犀利目光下,它只能原形毕露,以巧取胜者,终将自食恶果。证之以现时,诗的现实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首诗构思甚为精巧。全诗以乞巧愚妇权充开导的对象,用归谬法设问引其入瓮,令人啼笑皆非之时,突以“不道”句翻出新声,如凌空飞升,意境顿转深邃,凸现象外之旨,哲理内蕴华光四射,使人击节称叹,回味无穷,始知前三句为绝佳铺垫,末句翘然而立者,方为作者真意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