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任华·[唐]高适》原文与赏析

[唐]高适

丈夫结交须结贫,贫者结交交始亲。

世人不解结交者,唯重黄金不重人。

黄金虽多有尽时,结交一成无竭期。

君不见管仲与鲍叔,至今留名名不移。

这首赠友人之作,从“交友”的角度,表达了诗人对“贫者”的注重,和对纯真友谊的无限向往。慨叹世人结交朋友看重门第、看重金钱,给人以深刻的哲理性启示。

“丈夫结交须结贫,贫者结交交始亲”,大丈夫交友要结贫寒的人,只有和贫寒的人做朋友,交情才亲切牢固。开篇即直抒胸臆,点出交友的对象和原因。诗人化用《战国策·楚策一》中的句子“以财交者,财尽而交绝;以色交者,华落而爱渝”。因为钱财而结交,钱财没有了,交情也就断绝了;因为美色而结交,容颜衰老,感情也就改变了。则侧写为正言,更明了,更具体。况且“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鲍照《拟行路难》),虽家境贫寒,地位低下,可他们人格高尚,交情纯真。

“世人不解结交者,唯重黄金不重人”。这两句直擢时弊,揭出世人结交朋友唯利是图,重利不重义,重黄金不重人品。唐代孟郊曾以《伤时》针砭时政,“有财有势即相识,无财无势同路人。”有钱财有势力,就互相交往成了朋友;没有钱财没有势力,就跟素不相识的同路人一样。柳宗元在《师友箴·序》中也说:“为人友者,不以道而以利”,交友,不是以道义而是以私利作为取舍标准。而恰恰相反,古之圣人却是“重神交而贵道合”(王勃《上郎都督启》),古今相比,突出今人之势利。诗人有感于此,深恶痛绝,认为这实质上是不解交友的真正内函,何以见得呢?

“黄金虽多有尽时,结交一成无竭期。”这两句给人们一个富有哲理的启示,金钱再多终有完结之时,纯真友情却没有终了之期。诗人化用“势利之交,难以经远”(诸葛亮《论交》),“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司马迁《史记·郑世家》)等句,揭示出“黄金有价,情无价”的道理。黄金有量而友情却不可量,黄金多寡可因时而变,因地位而异,而友情却可超时越地位,不变不异。告诫人们要以纯真的友情为重,不要因金钱的多寡、门第的高低论英雄。

“君不见管仲与鲍叔,至今留名名不移”。诗人最后以管仲与鲍叔的纯真友情为证。管仲,名夷吾,春秋时齐国名相,鲍叔,即鲍叔牙,齐国大夫,两人相知最深。管仲少年时,家境贫寒,鲍叔不因其贫,与之为友,“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司马迁《管晏列传》),管仲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后来管鲍美名扬天下,世人常用其比喻交谊深厚的朋友。傅咸《感别赋》:“悦朋友之攸摄,慕管、鲍之遐踪。”

高适的这首诗虽不比他的边塞诗《塞下曲》、《燕歌行》风格豪放、气势雄浑、富于浪漫主义色彩,但全篇纯朴而自然,语言通俗而流畅,浅显明瞭。读来既如同潺潺流水,又好似剥笋抽丝,层层深入,是一首论证严密的说理诗,体现了作者诗风的又一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