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行》原文|翻译|注释|赏析
[汉]民歌
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凤凰鸣啾啾,一母将九雏。顾视世间人,为乐甚独殊。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否。请客北堂上,坐客毽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谈笑未及竟,左顾勒中厨。促令办粗饭,慎莫使稽留!废礼送客出,盈盈府中趋。送客亦不远,足不过门枢。取妇得如此,齐姜亦不如。健妇持门户,亦胜一丈夫。
《陇西行》属汉乐府《相和歌辞·瑟调曲》。 《旧唐书·乐志》说: “平调、清调、瑟调,皆周房中曲之遗声,汉世谓之三调。”瑟调所用乐器有笙、笛、节、琴、瑟、筝、琵琶等七种,萧涤非先生根据瑟调等所用乐器及歌辞内容,颇疑“即出于秦声,或与秦声有关”,而周亦秦地,故瑟调很可能最初源于陕、甘一带西北地区音乐。 《汉书·艺文志》载有《燕代讴、雁门、云中、陇西歌诗》九篇之目,结合本篇歌辞内容来看, 《陇西行》应该就是当时采集的“陇西歌诗”。而从整齐成熟的五言形式看,本篇当为东汉后期的民歌。
这首诗是歌颂一位能操持门户,应酬宾客的“健妇”。全诗可分三个部分:开头八句写天上星宿,是拼凑窜入部分。这八句写了“白榆”、 “桂树”、 “青龙”、 “凤凰”等星宿,描述了它们的位置、形态,并把它们想象为有生命的动植物,写来颇觉生动。但与下面文义不相连属,似是由其它篇中拼凑而来的。正如余冠英先生在《乐府诗选》中所说: “乐府歌词往往拼凑成篇,不问文义,遇到上下不连贯的地方不必勉强串讲。本篇的起头就是《步出夏门行》的尾声,正是拼凑之一例。”中间二十句是诗的主要部分,具体描述“好妇”应门,承宾的情况。 “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写好妇容颜的美丽,是人物的出场亮相;“伸腰再跪拜”等四句写迎客礼节周到,落落大方;“清白各异樽”至“慎莫使稽留”等十句写宴客彬彬有礼,酒饭齐备;“废礼送客出”等四句写送宾步则履轻盈,进退得体。这二十句分几层来抒写,突出了“好妇”善持门户,送迎有礼,应对从容,胜过男儿的美好形象。最后四句为一部分,是对“健妇”正面的热情赞颂。《诗·陈风·衡门》有“岂其娶妻,必齐之姜”之句,齐国姜姓女子是高贵、美丽、有识见的女子的代表, “齐姜亦不如”,正是对“好妇”的极高称誉。最后点明题意,从操持门户,安家立业方面歌颂健妇“亦胜一丈夫”,这在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无疑是很高的评价,诗人对“健妇”的赞叹之情是弥漫于字里行间的。这首诗通过所塑造的“好妇”的艺术形象,不仅表现东汉时代妇女的生活、地位的一个方面和人们的妇女观,特别是反映了当时陇西一带地方的民风民俗。《汉魏南北朝诗选注》中说: “汉陇西郡治狄道,在今甘肃临洮县西南,是通西域的要道,当时沿途住户多兼营客店、酒馆生意。”这首诗反映的就是这种社会生活。
《陇西行》是抒情的,但由于它要抒发的是对“健妇”的赞美之情,所以它以主要篇幅借用具体的述事细节,来描绘出一个美的“好妇”形象。这位“好妇”不是封建“妇德”的化身,而是一般群众——特别是陇西一带群众理想的体现。《汉书·赵充国传》说: “山西天水、陇西、安定、北地,处势迫近羌胡,民俗修习战备,高上勇力,鞍马骑射……其风声气俗, 自古而然,今之歌谣慷慨,风流犹存耳。”这种豪爽慷慨的风格,也在《陇西行》中充分的表现出来。诗中所描写的女主人公,不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为特点,而是一位“亦胜一丈夫”的巾帼“健妇”,处处透出一种强健豪爽之气。这正是当时西北一带人民及其音乐的艺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