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善·[中吕] 普天乐
张鸣善
愁怀
雨儿飘,风儿扬。风吹回好梦,雨滴损柔肠。风萧萧梧叶中,雨点点芭蕉上。风雨相留添悲怆,雨和风卷起凄凉。风雨儿怎当?雨风儿定当。风雨儿难当!
【鉴赏】 这首题为《愁怀》 的小令通篇竟没有提一个 “愁” 字,从字句间我们也不能推知作者所愁究竟为何事。然而,读毕全曲,一种浓重的难以排遣的莫名愁绪却掩面而来。
从字面看,贯穿始终的是“风雨” 二字。凄风苦雨没日没夜无休无歇地在窗外的空中飘扬,这是日间所见之风雨; 萧瑟的秋风吹动了院中的梧桐树叶,瑟瑟作响,雨点嘀嗒嗒不停地滴打在芭蕉叶上,与风吹梧叶声相伴奏,这是夜里所听之风雨; “风雨相留添悲怆,雨和风卷起凄凉”。刮风下雨本是自然现象,但不同的人处于不同的境地会有不同的感受,此处的“悲怆”、“凄凉” 正是作者所感之风雨。“风雨儿怎当?雨风儿定当。风雨儿难当!” 则是由眼前的自然界风雨延伸到人生道路之风雨。与自然界的风雨相比,人生道路上的风风雨雨,更是阴冷凄凉,艰险难测,叫人怎生禁受 (怎当)?面对畏途,作者一度振作了勇气,表示无论是怎样的风雨,都一定要敢于去承受,也一定能够承受 (定当),这是对前一句的否定,是低沉中的振起。但振起之后,又转入更深的跌落。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作者感到这变化莫测的人世风雨毕竟是难以禁受 (难当)。这种恐惧和无奈是经过对人生道路的认真思索揣测并曾一度振作努力而仍自觉无法改变现实的深沉痛楚,比之第一层的困惑,有更深的愁苦和叹惜。这三句回环跌荡,起落有致,表达了作者面对现实生活想超越而无法超越,想逃避又无法逃避的难堪处境。
从有关作者的有限资料及本曲字面内容,我们能更好地理解作者在此所抒发的难以名状无所确指的闲愁。作者一生仕途坎坷,多年流寓他乡,逆旅异地,又兼生活在异族的统治之下,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自然会滋生出比一般人更多的闲愁。读此曲,我们不禁想到《红楼梦》 中黛玉的 “已觉秋窗愁不尽,哪堪风雨助凄凉”,“一年三百六十日,风霜刀剑严相逼”。这虽是封建时代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女自悲身世的多愁善感,不能与作者忧国愁家的情怀相比,但他们对现实处境的厌倦,对前途莫测的担忧以及借风雨以寄闲愁的手法却是相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