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折桂令 忆别(十二首选三)·三
想人生最苦离别。恰才燕侣莺俦,早水远山叠。孤雁儿无情,喜蛛儿不准,灵鹊儿干㿱。存的你身子儿在,问甚么贫也富也。这些儿信音稀,有也无也;独言独语,不断不绝;自跌自堆,无休无歇。叫一声负德冤家,送了人当甚么豪杰!
和前两首写话别不同,第三首写别后的相思。曲子开始,先是对离别的追叙:“恰才燕侣莺俦,早水远山叠。”意思是说,不久前还相亲相爱在一起,如今却山重水远,各在一方了。这里,诗人以“燕侣莺俦”比喻女子与情人的相聚相偎,而以“水远山叠”来形容他们分离之远,从“燕侣莺俦”到“水远山叠”,这是极大的变化,作者于二者之间,插入“恰才”与“早”二词,便把这种剧变准确地展现出来,从而引起读者心灵的震动,造成强烈的艺术效果。与情人山水远隔,自引起闺中少妇的相思,然而,“孤雁儿无情”,音书不至,多少次蜘蛛报喜、灵鹊欢唱,情人却没有归来,“喜蛛儿不准,灵鹊儿干㿱(白来一趟的意思)”,怎不使她悲伤呢?曲词后段,抒发了女子对远行不归的情人的埋怨。“存的你身子儿在,问甚么贫也富也。这些儿信音稀,有也无也;独言独语,不断不绝;自跌自堆,无休无歇。叫一声负德冤家,送了人当甚么豪杰!”这段曲词的意思是说,我只希望你身体安康,哪里想过你是贫是富?可你这一去呵,却杳无音信,让我每日翘首盼望,独个儿自言自语,自嗟自怨,没个断绝,没个休歇。冤家呀,你这样将人家作弄,简直要把人家的性命送掉,这算得上什么英雄豪杰!这段曲词表面上是怨恨,实际上反映了少妇对情人刻骨的相思。作者掌握了艺术的辩证法,把思妇深沉的爱以“怨恨”的形式表现出来,手法颇为奇特。
在艺术上,这首曲子多用对仗,除了第一节“燕侣莺俦”和“水远山叠”相对外,中间一节“孤雁儿无情”三句,按曲牌要求使用了鼎足对,第三节“独言独语,不断不绝;自跌自堆,无休无歇”,更是运用散曲的特殊对仗方式——联璧对,而每句本身、词语又自相对仗,是为句中对。如此众多的对仗方式聚集在短短一曲中,足见作家对散曲格律掌握的纯熟和艺术手法的高超,这是令人叹为观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