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调·水仙子 失题三首(其三)
张养浩
中年才过便休官,合共神仙一样看。出门来山水相留恋,倒大来耳根清眼界宽。细寻思这的是真欢。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襴裹着祸端,怎如俺藜杖藤冠!
这是一首慨叹宦海险恶、歌咏隐居之乐的的著名小令。“中年才过便休官,合共神仙一样看。”作者是51岁时辞官的,所以说“中年才过便休官”。“合共”,即“应”与“也”。在作者看来,辞官归隐正是好事,是应当与得道成仙一样看待的大好事。
“出门来山水相留恋,倒大来耳根清眼界宽。”这两句,先说出退隐的快活。隐居僻远山庄,出得门来便与山水相伴,可以尽情享受与山水相欢的快活;远避尘俗,耳边可以免去官场中那惹人心烦的聒噪,目中可以免看那名利场中的勾心斗角。自由自在地生活于高山流水之间,真是耳根绝大地清静,眼界绝大地开阔。“倒大来”,犹绝大也,此三字绝不可少,它将那挣脱官场苦恼、获得绝大自由的快活心境,形容至极。
“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襴裹着祸端”。这两句,则说做官的危险。“黄金带”、“紫罗襴”,是古时四五品以上官员的服饰。这两句,形象、深刻地指出做官的危险性——随时都会招来不测之祸。在封建社会中,由于统治阶级内部的争权夺利、互相倾轧,特别是皇上昏庸、奸佞当权之时,比较正直的官员往往横遭不测。这样的例子,简直不胜枚举。作者所谓“黄金带缠着忧患,紫罗襴裹着祸端”之说,绝非虚语,而是深刻揭露出“伴君如伴虎”的封建君臣关系,形象表达出元代社会多数汉族官员的危机感。
“怎如俺藜杖藤冠!”这是写经过比较之后的最终结论。既然身着紫罗襴、腰系黄金带随时都会有不测之祸,时时令人惊惧、担扰,哪比得上我手扶藜木杖、头戴藤帽子,游乐于山水之间呢?
这首小令,无论从思想的深刻性,还是从艺术的形象性来看,都堪称元代散曲中不可多得的上乘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