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调]初生月儿》诗文原文与赏析

《[大石调]初生月儿》言情赠友诗歌

闺思

初生月儿一半弯,那一半团圆直恁难。雕鞍去后何日还?挨更阑,淹泪眼,虚檐外凭损栏杆。

这是一首描写妻子因思念丈夫,盼望团圆相聚,而深夜不寐,望月伤情的小令。读之感人肺腑,动人魂魄。

起句即显示出作者匠心的独运,以 “初生月儿”起兴,构思新颖别致,语意双关。既暗指人的离合悲欢,又引出思妇的悠悠情思,绵绵幽怨,为下文的抒情做好了铺垫,可谓一举双得,词约意丰。“初生月儿”象征人的分离。月亮的清辉既美又冷,最能牵动人的情丝,“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似已成具有固定意味的象征词。蚀魂醉魄的幽会既与花月之美景融合为一,那么,孤鸾单凤面对此景则会是另种心绪和感触了。张九龄 《望月怀远》 诗曰: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李白有 《长相思》 :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这在前人的诗词中,俯拾即是。思妇离人虽沐浴在同一轮月辉的笼罩下,而 “共明月” ,却是 “隔千里兮”终难团圆。因此,不解风情的月儿给人的感觉,只能是清幽幽而冷凄凄的哀伤和绝望了。痛苦的思念,无望的期待,清冷的月光,构成一种清幽静寂的氛围,不免使人黯然神伤,情动神摧,发出幽怨的慨叹: 初生的月牙儿只有一半弯,那一半变圆怎么这样难! “恁” ,表示程度的副词,具有“怎么”,“多么” 的含义,从侧面衬托团聚的无望, 勾画思妇盼归之殷切, 内心的苦痛无比。 实则月圆并不困难,只是人难以相合。从月的残缺,联系到人的久别,由是可见其情意的缠绵悱恻,情韵悠然。

“雕鞍去后何日还”一句,“雕鞍”指有身份地位之人出门所乘的良马,这里即指思妇的夫婿。这句正面描写思妇盼望丈夫早日归来,共享花好月圆,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她凝望着丈夫回归的道路,回忆他骑着高头大马离去时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祝愿他平安归来。然而路途遥远,音讯杳然,大路依旧烟尘不惊,离人踪影皆无。“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举目望月,月色依然溶溶, 不解人意, 难当鱼雁之任, 唯余一片如水月光, 静静清清洒在楼头树梢,映衬着她寂寞孤苦的心绪。没有人能告诉她,何日亲人归?惆怅怨怼,真切细腻,一些无奈,几许失意,情致幽远,含情脉脉。

“挨更阑,淹泪眼,虚檐外凭损栏杆”。相思无尽,难以成寐,“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然而却是“悠悠梦里无寻处”。便只有高楼独倚,望月伤情了,“人静夜久凭阑,愁不归眠,立残更箭” (周邦彦《过秦楼》 ) 。夜已很深了,兀自对月长叹,柔肠寸断。盈盈粉泪,缕缕柔情,蕴含了多少铭心刻骨的相恋和无奈的怨怅! “多少珠泪何限恨,倚阑干”(李璟《摊破浣溪沙》 )。然泪眼迷离中,她盼到的是天边的第一道曙光,这既宣布了前一天希望的落空,又预示着新的等待的开始。“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白居易 《长相思》) 就这样,她日日如是,夜夜如此,靠在楼檐外面的栏杆上望穿秋水,直到靠坏了栏杆,依然是“人今千里,梦沉书远” (周邦彦《过秦楼》 ) 、“终日思君不见君”,如缥缈孤鸿,杳无踪影。这里,为了更深刻地表现女主人公思夫之情的迫切,感情的深挚恳切,一连用了“捱”、“淹” 、“损”三个动词和“阑”一个形容词入句,构成连贯和夸张的三种情态,一个彻夜不眠、泪流不止、靠坏栏杆的思妇形象,若雕塑般直立竖起,堪与“望夫石”相类,不仅显出她似水柔情,企盼渴念与丈夫团聚的殷切,而且化虚为实,将抽象的、不具体的情感实“物”化了,具体化了,使其异常鲜明生动,真切感人。虚实相生的写法,也使本曲具有一种变化跳跃的动感和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