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峡

位于宜昌市西北部和宜昌县境内。西陵峡全长120公里，是三峡中最长的一个峡。滩多水急，雄奇险峻是西陵峡的显著特点。峡区内遍布许多游览胜地。那神奇莫测的石灰岩溶洞，镶珠嵌玉般地点缀在两岸幽深峻险的峭壁上，在从南沱到南津关的一段岩壁上，有大小溶洞174个。其中著名的有石龙洞、黄颡洞、三游洞等，洞洞景色各异，处处妙境迭出;还有兵书宝剑峡、牛肝马肺峡、灯影峡和崆岭峡等，郭沫若的著名诗句：“兵书宝剑存形似，牛肝马肺说寇狂”说的就是此处。西陵峡内惊险的滩峡众多。著名的有新滩、泄滩、崆岭滩。有的是两岸山岩崩落而成，有的是上游砂石冲积所致，有的是岸边伸出的岩脉，有的是江底突起的礁石。滩险处，水流如沸，泡漩翻滚，汹涌激荡，惊险万状。西陵峡峡口风景区西起三斗坪，东至葛洲坝，沿江延绵四十多公里，其面积约700平方公里。这一段风景区是山水结合的天然景观，江水与群山融为一体。有碧波荡漾的黄柏河，流水潺潺的麻溪沟、莲沱溪、乐天溪，以及幽深碧绿的下牢溪。两岸悬崖绝壁高耸，奇峰异石遍布。葛洲坝工程建后水位抬高20米，江面增宽，峡谷之景依旧。历代有许多文人墨客来此游历，唐代的白居易、元稹，宋代的苏洵、苏轼、苏辙、欧阳修、黄庭坚、赵林、陆游等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诗文词赋。

〔古诗文赏析〕 西 陵 峡 唐·杨炯

绝壁耸万仞，长波射千里。洞庭且匆焉，孟门终己矣。

盘薄荆之门，滔滔南国纪。自古天地辟，流为峡中水。

楚者昔全盛，高丘烜望礼。行旅相赠言，同涛无极已。

秦兵一旦侵，夷陵火潜起。及余践斯地，瑰奇信为美。

四维不能设，关塞良难侍。江山若有灵，千载伸知已。

初唐四杰之一的杨炯虽然留存的诗文很少，成就稍逊于王勃诸人，但同为以文章齐名天下的一“杰”。一改齐梁淫靡的诗风，从雄奇的自然风景中，生发自己真切的思想感情，有风有骨，显露出初唐诗的风貌。

这首五言古诗，借山和雄奇感叹楚的变迁。内容丰富，读来气韵盎然。“绝壁耸万仞，长波射千里。”长江流经川江，滚滚千里，两岸绝壁万仞。郦道元《水经注》，“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沿山，略无缺处”。“万仞”、“千里”两个概数极言长江三峡的雄传气势。“盘薄荆之门，滔滔南国纪”，西陵峡为三峡第一峡，峡内名峡险滩众多，其中南关为西陵峡出口处，江岸峡束，形势险要，素有“雄临蜀道，巍镇荆门”之称，是楚国西方的门户。滔滔江流劈开重山叠岭，就进入了“南国”富丽之地，也记载着楚地的历史。“南国”借指楚国。骆宾王《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南冠即“楚囚”，古时有南蛮之称。第二联由荆门这兵家必争之地自然想到楚国的历史。

第五至第八句，由楚国的强盛写到它的衰亡。春秋战国时，楚国雄霸一方，在中原华夏文化和南部蛮夷文化融汇中，形成了瑰丽神奇的楚文化。可北方的秦兵一旦侵入，楚国的宗庙社稷就岌岌可危了。“火潜起”正形象地说明楚国的衰亡是由于统治者的昏庸误国。楚怀王亲佞臣，远贤人，终于被俘为阶下囚。第九句以下，感怀伤时，咏古谈今。由于边防松懈，国力不振，即使有险关阻隘，又怎能阻挡强者的入侵呢?唐代边塞战火连年，诗人在《从军行》诗中写到“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关塞”一语即合荆门险要之语，又暗里忧患：如果不加强防范措施，“四维不能设”，即使有险可凭，又岂能保有江山之固呢?“洞庭且匆焉，孟门终已矣。”笔锋一转，回到现实，八百里烟波浩渺的洞庭也只匆匆而过，“孟门”终于也完了。秦国的强盛也好，楚国的衰亡也罢，一切都已过去，沧海桑田，已成历史的云烟。“焉”和“矣”两虚词，又加强了感叹的色彩。

第十三句，紧承前文，抒写从盘古开天地，造化孕育奇山奇水，辟开重岭，使江水滚滚东流入海，千百万年，一如既往。回应前文“滔滔南国纪”，一切已矣，唯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去。以江流起，用江流收，笔法谨严，构思奇妙。第十七至二十句，借行旅赠言，说江流汹涌不已，引出诗人亲履斯地，信为瑰奇。照应前文诗人所见所感，传说之妙与眼见之奇相对照，令人信服。

“江山若有灵，千载伸知已。”末两句突出奇语，想落天外。语奇意奇。千古知音最难寻觅，人世间才有钟子期与俞伯牙的美谈;知己难求，王勃才有“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欣慰;少年才俊，意气飞扬的杨炯，过西陵，观奇景，引以为知己，正是诗人内心品性的直白。

(唐从举)

〔现代散文〕 自从修建葛洲坝，就打破了“自古川江不夜航”的清规戒律。

这年七月十四日，乘坐“江渝”号客轮从宜昌到香溪，恰好是西陵峡全程，而且是夜航，别有一番风趣。

由于旅途劳累，晚上七点我上船就入睡了，对宜昌港的夜景忘了观光，直到第二天凌晨一点半，船已启航，我才走上甲板，大略浏览了一下。宜昌港“控楚蜀之交带，当水陆之要冲”，“峡路三巴接，江流九脉通”，是长江中上游较大的重要港口之一。近几年来发生了巨变，从南津关到虎牙滩几十里的港岸，建起了大小四五十个码头。港口之夜，景色迷人，随着航船上行，纵观绵延数十里的码头，就像一条长长的灯河，多姿多彩的水银灯，红红绿绿的指示灯和我们船头的探照灯交织成一片璀灿的灯的海洋，恰似那天上的银河飞落的在宜昌港湾。我们的航船在江上行驶，犹如在浪涛飘浮的繁星间穿行。刚刚半小时，船就到了举世闻名的葛洲坝，坝上坝下，万盏灯火。如果说，顺着长江看宜昌港它是竖着的银河，那么，葛洲坝就是横着的银河了。

两点半钟，船过闸了。一声长笛驶进了南津关，驶进了西陵峡，仿佛一列火车穿进了隧道。天上没有星光，两岸的灯光没有了，人间银河不见了。留给航船的只是茫茫长江，留给旅客的只是静静的西陵峡，甜甜的鼾睡，而我独自享受了这江上夜航的乐趣。这“江渝”号夜航响声几乎是听不见的，只有它耕犁在江上泛起的水波有点哗哗响声，难怪人们都说跑川江的船员技术高明。是夜，航行在三峡库区，更是风平浪静，“胜似闲庭信步”，你说有无乐趣!四周一切我都无法看见，头上的夜空蒙上了黑面纱，两岸的青山张起了黑蚊帐，滔滔的江水也像盖了一层黑单子。只有船员的眼睛我看得最清楚，有人说那是船长的眼睛，那是舵手的眼睛。奇怪，怎么是三只眼睛，就像是三根水银柱，交叉直射江面，一道光射向江南，一道光射向江北，一道光在江面来回巡视，一会儿像顺插的三柱香，一会儿像交锋的三把刀，原来那是探照灯。我们船长和舵手的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一眨不眨地辨认航道。绕过急流，避开岩石，冲破黑暗，把旅客送往他们各自的目的地。夜晚，我深深为探照灯所吸引，也深情地赞颂船长和舵手的眼睛!

夜航西陵峡，是我多年的愿望。我真希望隐伏在夜色里的三游洞、灯影峡、明月峡、黄牛峡、崆岭滩、牛肝马肺峡，快快醒来，好接受我最早的问好和观赏，然而，它们始终静悄悄地，就如睡美人，对我毫不理睬。西陵峡的江夜，是否一切都沉睡了呢?不，你看前面一盏盏红、绿色的航标灯，还醒着呢。它们清醒地在急流处、在暗礁处、在浅滩上、在岩壁上，一闪一闪地眨巴着眼睛，在夜空下显得晶莹明亮，粗看是一片，细看是一边红灯，一边绿灯，连成弯弯曲曲的红绿线，划出江中的航指明航向，也为我们的夜航增添了生机，江上夜航行通道，给夜以继日的千船万驳指明航道。我们的“江渝”号就是凭着航标灯的指引逆江而上的。航标灯啊，我赞美你。然而，更赞美你的主人——航标工，是他们为你增光添彩，为我们的夜航指明方向!可是，后半夜的江风催我回到舱里。躺到铺位上，我忽然想到：要是在人生的道路上有一盏盏航标灯，为人照亮前进的征途，帮人避开险阻，那我们的方向不就更准确，我们的前进速度不就更快吗!想着想着，我恍恍惚惚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不觉，有人说已到青滩了。我猛地起来一看时间，已是五点，天已微明，正好让我看一看滑坡后的青滩。

青滩，位于兵书宝剑与牛肝马肺峡之间，为川江航道咽喉。《归州志》载：“青滩，旧名豪三峡，始平坦，无大滩，汉、晋山崩故名。”以后，又因山崩，阻水成滩，故亦名新滩，叫法至今。船过新滩，旅客们都涌向朝江北的栏杆，滑坡后的一片枯黄废墟上，泥石浆还裂着口子，巨大的岩石东一块，西一块地横着、耸着、歪着，偶尔也有几裸露出半枝几枝的柑桔树和房屋的半壁残墙断角。

这时天已大亮，航船已过新滩，驶进了雄伟壮丽、绝壁千寻的兵书宝剑峡，回首新滩北岸，巍巍峡江群峦，依然峻峭挺拔;滔滔扬子江水，依旧滚滚东流。

结束了西陵峡的夜航，真使我明白了不少哲理呢!

(黄德炎)

〔民间文学〕 西陵峡里有个崆岭，河道弯曲，滩多水急。水流之下的龙王有个三公主，觉得龙宫虽很舒适，但太寂寞。于是她便来到崆岭。她发现此处整日可听到滩头水响，还有那川江号子，好不热闹。公主一下爱上了这块地方，便不想走了。

又有一天，公主正在水晶宫散步。忽听得水上“叭喳”一声，有一条小木船撞在暗礁之上打烂了。不一会儿，从上面掉下一个青年，正在水中挣扎着。公主一看青年长得十分英俊，便上前去拉那青年，哪知这时，忽从水中罩下一大网。公主不曾提防，便被一齐罩入网中。

原来，这崆岭里住着位打渔人，名叫杜老爹，孤身一人，他打鱼时，专找险境。遇有船只失事，便上前以命相救。历年来被他救起的人和船，不计其数。这天他照准受水人就是一网，不一会便将男女二人，一齐打捞起来。

杜老爹心中好生奇怪，明明只见一人落水，为何网中躺倒二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女娃就是龙王的三公主。但公主很机灵，趁老爹起网时，她早已变为村姑装束，上来后就自称是一孤女，在河上失足落水。杜老爹信以为实，便转身询问那个青年。青年自称李强，也是四处流浪的孤儿。二人当即认老爹为义父。这一下可叫杜老爹喜出望外，没想到，一网打出了儿子和女儿。一家三口，从此就亲亲热热地过起日子来。公主从此之后，自称为么姐。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过了三年，么姐深深地爱上了李强。

再说这李强，他是个实心娃，只想感谢老爹救命之恩，每日里不顾一切地打鱼干活。那么姐在一旁偷偷地爱着他，他却全不知晓。倒是老爹眼明，一下就看出了么姐的心思。他想这二人倒是很好的一对，只是如何成全他们?倒要仔细考虑一下。所以，老爹将此事一直记在心中，只等时机成熟，便要提亲。

哪知还没有等到这一天，大祸便来临。这日突然跑来几个官兵，抓住老爹，硬要他下河捉鲤鱼，想那三月桃花水发，正是鲤鱼扳籽时节，如何能捉得?无奈这伙丘八，不听分说，反而一阵拳打脚踢，将老爹打倒在地，等到么姐和李强闻讯前来相救，老爹已经奄奄一息。

老爹身遭重伤，自知活不长了，他把二人喊到跟前，说道：“我打鱼一生，救人无数，死何足惜!只是眼前这凶滩恶水，永远不能平静，尚不知要打烂多少船?淹死多少人?只有这一件事使我放心不下……”话未说完李强早已跪在地上说：“爹爹只管放心，您那放心不下的事，孩儿我应当继续做下去。”老爹点了点头，接着，便提出要李强、么姐二人在他死后结成夫妇，二人当面应允。

老爹死后，二人把后事料理清楚，便成婚了。婚后，李强继续下河打鱼救人。他为了要完成老爹的心愿，想了一个办法。他想先在崆岭滩上摸索出一条航道来，然后再把这条航道画成一张图，传给滩上的船夫们，使他们今后子子孙孙永不失事。当他把这想法说给么姐听时，么姐连声说好。并且提出帮助李强完成这桩心愿。从此以后，么姐撑船，李强打鱼，二人不顾风雨，不分日夜地忙碌在崆岭峡上。

李强终于把崆岭峡的滩险情况全部摸索清楚了。他正要根据这些情况着手画出航道图，么姐向他说：“画在纸上的图，不如画在石头上，在那滩险处，一一立出标记，岂不是一劳永逸吗?”李强说：“好虽好，只是江流湍急，暗礁深藏，如何能立出标记来?”么姐说：“此事不用耽心，我自有办法。”

么姐这才和李强说了实话，她本是龙王的第三个女儿，当年她来崆岭游玩时，她父王曾送给他一串宝珠，这串宝珠有千变万化之功，现在正好用。于是，她便将宝珠拿了出来，当李强指出一处滩险，么姐就投下一颗宝珠，这里便出现一座明礁。他们一共投下二十四颗宝珠，变出了24块礁石标记，刚好把么姐那串宝珠全部投完了。

这天夜里，李强还在忙于收尾事情，么姐在一旁打着灯笼为他照明，他忽然发现，这里还有一处滩险，漏投了标记。这滩险刚好处于崆岭的最上端，正是当年李强落水之处。但是，么姐再也拿不出宝珠来了，李强也十分着急。么姐见此情况，急中生智。她对李强说“不要慌，既然这里还差一块标记，那就让我跳下去变一块明礁石吧!”李强一听急了，说：“不可!不可!与其你跳下去，还不如让我跳下去好。”么姐说：“你是凡人，跳下去也不会变化。”说毕，便把灯笼向李强手中一塞，转身跳入江中。李强见此情景，忍不住热泪如雨，他大喊一声：“么姐，我们要死就死在一块吧!”跟着，他手拿灯笼，也跳入巨浪里，波涛中只见二人紧紧抱住，沉入江底……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霹雳，在二人纵江之处，出现一块最大的礁石。那礁石的形状，有如二个人拥抱。从此，往来船只，便可看礁行船，特别是那上水船，必须对准礁石行驶，等到行至最近处，再擦过而上，才是最安全的航道。所以，河下之人都把这块由李强和三公主合抱所变的礁石唤做“对我来”。把这条崆岭河唤做“么姐河”。还有些撑船人说得更神奇，据说，每当深夜，便可见李强么姐二个人合举红灯，在那块“对我来”礁石上，为夜行船只导航呢!

(肖觉 陈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