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析 华君武是我国当代著名漫画家,毕生从事漫画创作, 出版过多种漫画集,硕果累累,成绩斐然。漫画的精义在于讽刺,讽刺是漫画的灵魂。但是漫画的讽刺,不是跳着脚的谩骂和直截的指责,而是富于艺术品味的、令人发笑的说服,有人把这称为幽默。幽默是讽刺、批评的有力武器。精美的漫画作品,大多充盈着这种幽默的讽刺和讽刺的幽默之作。华君武非常看重幽默,认为一个人要努力培养自己的幽默感,漫画家更是这样。他说:“幽默来源于对世事之洞达,含着笑去面对人生之矛盾,仿佛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
这里选录了华君武两本漫画集的序。这两篇序只能出自漫画家之手,一般作者是很难写出这样的序来的。谓予不信,容后面叙来。
《〈华君武漫画1984-1985〉序》,不是用文字写成的,而是用一幅漫画“代序”。画面上一个漫画家正用自来水管往“漫画创作”的锅里加水,而在锅的左后侧是捧碗待粥的众多僧人。看了这幅题为“粥少了加水”的漫画“序”,叫人联想到,漫画创作那样少,而渴望漫画的读者是那么众多,漫画家无奈之余,只好往锅里(粥)加水充数。这无异是一种“幽默”,讽刺的对象是漫界的创作现状,从人物造型来看,颇像作者自己。这里让读者体味到作者的“自嘲”,也是作者想改变这个现状的艺术追求之心,它包含着多么丰富的思想含量啊!
在“序言”家族中,用一幅漫画作为“代序”的,似还不多见。这篇独具特色的“序”,为“序”家族增添了一个新品种。自然这与它是一本漫画集子有关。漫画作品集用一幅漫画作代序,那是谐调而相称的。如果在别的类别的书中,用漫画作序,也许就会落得一个“牛头不对马嘴”之讥。
鲁迅夫子曾说,揭露世相的讽刺性漫画,第一件紧要事是真实。“因为真实,所以也有力。但这种漫画,在中国是很难生存的。”华君武在全国解放以后,大胆探索和创作揭露人民内部矛盾的漫画,为漫画创作拓宽了题材范围,是十分可贵的。进入改革开放时期以来,人的七情六欲也跟着放开,某些人的言行发生了偏差, 出现了许多不道德、不文明的毛病。华君武针对这种种社会病,又创作了几个系列的专题漫画,如“生活拾趣”、“疑难杂症”、“漫画猪八戒”等等,在读者群中产生了广泛影响。尤其是后两种,针砭党内和社会上种种不正之风,揭示人情世态的种种缺憾,讽刺性锐利,幽默感很强,深受人们的欢迎。有人称这样的漫画家为人类良心之树的啄木鸟,这是很有见地的。对于这样的漫画,既有人拍手称快,又有人头痛、反感。《华君武漫画选》这篇自序,不是作这些漫画创作过程的说明,不是对这些作品作思想、艺术方面的分析,也不谈漫画在中国的发展历史,紧紧抓住漫画鉴赏观的一个问题,解惑释疑,廓清读者阅读时的迷雾,劝告讨厌漫画的人不要疑神疑鬼,神经紧张。作者反复说明,漫画的性质是讽刺旧思想、意识、作风和习俗,这不仅讽刺了别人,其中也有作者自己的影子。因为漫画家并非圣贤,也有旧思想旧作风的,这就为漫画鉴赏问题作了必要的阅读指导,引导读者建立一种正确的漫画鉴赏观。这是作者高明之处,也是这篇自序最具个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