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拟古十二首(选一)》精选经典唐诗鉴赏

李白《拟古十二首(选一)》精选经典唐诗鉴赏

李白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月兔空捣药,扶桑已成薪。白骨寂无言,青松岂知春。

前后更叹息,浮荣何足珍?

拟者,摹拟或称模仿也。萧士斌本注李诗曰: “拟古者拟古诗也。古人多有此体,至于句意亦不大相远焉。”李白这12首拟古诗,似非写于一时一地,内容亦各有异。大抵如《唐宋诗醇》云: “凡效古拟古之作,皆非空言,必中有所感藉以寄意。故质言之不得,则以寓言明之;正言之不得,则反其辞意以见意。”本首为有感于人生坎坷,仕途多艰,功业无成,因此抒情寄慨之作,应成于天宝三载“赐金放还”后。

诗开篇从人之生死落墨: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过客”,形容时间短暂。“归人”,即死人。这是说:人生在世不过像行色匆匆的过客,人死了就像找到了适当的归宿而回归了。李白受儒、道、释各家思想影响,而浸染道家的思想最深,他并且有过求仙学道的实践生活。《老子》 (十六章)云:“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意思是说,万物尽管变化纷纭,最后又都各归到它的根(原来的出发点,或说其本源)。接二句云: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逆旅”,客舍,迎止宾客之处。诗云人们生活在天地间,仿佛生活在客舍中;人生苦短,岁月易逝,人们都会为死去而“同悲”。“万古”,千年万代,极言时间之长。“万古尘”,喻归人。前四句结构紧凑,叙述了人们从生前到死后这一不可避免的过程,以及它引起的心灵的震撼。接二句仍承前意,但变换角度,从神话故事来立论。“玉兔”,神话传说谓月宫中有白兔,后用为月的代称。上句用一“空”字,下句用一“已”字,表明神仙之地是寂寞的,神树成为柴草,都是不可改变的。那么何况人的化为“万古尘”?深一层表现出诗人的寂寞情怀。继云死人的白骨深埋地下,它寂寞无言,不会再争什么荣辱得失了。青松劲挺,它虽有“长昼风雷惊虎豹,半空鳞甲舞蛟龙” (夏言)的雄姿,但终是无情感的植物,不会接近春风的抚爱。世间的万物兴盛衰落,都受自然规律支配,人的生死也是自然规律,就像根本没有谁挥舞鞭子驱使四时运行,而是按照其自身规律运动和变化的。最后,诗人走出生老病死、穷通得失的狭谷,他觉得生为过客、死为归人虽令人叹息,但是这些表面上的虚浮的尊荣,又何足珍贵呢?

这首诗展示出李白对人生的观感态度。开头四句虽不无伤感情绪,但他并没有沉溺其中,而是在寻求解脱。通过月兔、扶桑、青松和天上人间种种事项,他终于挣脱感情的羁縻,而达到旷达自适、“浮荣何足珍”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