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
暝虫喧暮色,默思坐西林。
听雨寒更彻,开门落叶深。
昔因京邑病,并起洞庭心。
亦是吾兄事,迟回共至今。
无可,贾岛从弟,诗与贾岛齐名。早年兄弟二人俱为僧,后贾岛还俗。兄弟间感情深厚,时有诗札往还。这首诗就是无可居庐山西林寺时为怀念贾岛而作,又题《秋夜宿西林寄贾岛》。
“暝虫喧暮色,默思坐西林”一联,一喧一默,人、物对照,形象鲜明。西林寺在庐山香炉峰西南,风景优美。东晋高僧慧远曾居东林寺,其弟慧永居西林寺,兄弟二人恰好也姓贾。诗人很可能由此而生发联想,如果从兄不惑于名利还俗从宦,兄弟二人也分居东西二林,相伴相慰,远离尘嚣,该是又一禅林佳话。
“听雨寒更彻,开门落叶深”一联平仄中矩,对仗工稳。雨声、寒夜、落叶,是景语,也都是情语。
颈、尾两联则是彻夜默思的具体内容。
“昔因京邑病,并起洞庭心。”早年兄弟二人同在京邑长安时,命乖运舛,贾岛还因屡试不第而忧郁成疾,两人都产生了归隐江湖皈依佛门的念头。一个“病”字,语意双关:既指贾岛名落孙山所致之病,更指朝廷昏庸,国事颓败之病。在这种情况下,官场仕途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当年无可离京时贾岛有《送无可上人》一诗云: “终有烟霞约,天台作近邻。”可是贾岛一直未能“践约”,而是继续浮沉宦海,干禄仕途;所以尾联对贾岛作了委婉的批评: “亦是吾兄事,迟回共至今。”是批评,也是企望,企望贾岛能马上净心绝欲,践约归隐,兄弟二人,相与坐禅,以遂“洞庭心”,以释思念苦。
全诗前四句状眼前之景,景中寓情,后四句回忆往事,抒发感慨,融情于景。而“默思”二字恰似笼罩全诗的“网兜”,把情与景、今与昔、现实与希望总为一体,使全诗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
唐僧多佳句,其琢句法比物以意,而不指言某物,谓之象外句。如无可上人诗曰:“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是落叶比以雨声也。(〔宋〕惠洪《冷斋夜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