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鹄
偶向江边采白蘋,还随女伴赛江神。
众中不敢分明语,暗掷金钱卜远人。
《江南曲》一作《江南可采莲》,乐府《相和曲》名,宋郭茂倩《乐府诗集》编入《清商曲辞》。古代诗词写闺中怀远念归的很多,而大多以女子无心梳洗、入夜不寐、妆楼凝望、误识归舟或山水带恨、春色添愁等等情状来表现。于鹄以古曲写闺情的这首诗,则不落俗套,别具一格。
“偶向江边采白蘋”,诗一开头就将主人公带上场,点明地点场景。“偶向”暗示主人公心情,说明来江边采集水草,原是偶一为之,借以散散心、解解闷而已。紧接主人公的前一行动,第二句“还随女伴赛江神”,描绘她跟随众姐妹参加迎江神的赛会。以参加赛会的常情入诗,看似平平,却深含意蕴。一个“随”字,表明主人公是随遇而安,为解愁怀。“采白蘋”偶一为之,“赛江神”亦随大流,均非主观意愿,可又为什么去了呢?这就揭示了人物的思想矛盾,不想出去,又偏偏出去。正因为主人公心烦意乱,魂不守舍,所以漫不经心地跟着姐妹们来消遣。“偶向”、“随”二词作为点睛之笔,巧妙地揭示了女主人公孤寂、烦乱、愁苦的心态。
愁从何来? “众中不敢分明语,暗掷金钱卜远人”作了绝妙回答,活画出主人公欲说又含羞的神态。纵然自己心头有愁情千重,而人前到底不好意思表白,怕被姐妹们笑话。“暗掷”句将感情又推进了一层,道出了少妇隐愁的真谛:原来她为远人而愁,为自己的心上人久离未归而愁!远隔关山千里,何日才能相聚?这始终是她的心头结。此情欲诉怕人知,不诉又难忍。诗以“暗掷”二字惟妙惟肖地状写了她虽跟随众姐妹游戏,却心猿意马的情态。表面若无其事,内里忧心忡忡!只好偷偷占卜,默默祝祷,把几多深情,百结愁肠倾注于暗暗的一掷之中。
摹写一段柔肠慧致,自是化工之笔。(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
一片心情只自知。曰“偶向”,曰“还随”,分明是勉强从事,却就赛神,微露于金钱一卜,妙极形容。(黄叔灿《唐诗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