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山水卷四首(选二)》题画诗赏析

钱选

江南北苑出奇才,千里溪山笔底回。

不管六朝兴废事,一樽且向画图开③。

烟云出没有无间,半在空虚半在山。

我亦闲中消日月,幽林深处听潺湲⑥。

【注释】

①北苑:即五代南唐画家董源,南唐时入画院,曾任北苑副使,人称“董北苑”,工画山水,多写江南风景,他又是钟陵(今江西进贤)人,故云:“江南出奇才”。②六朝:三国时东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建都于建康(今江苏南京),史称“六朝”。③樽:盛酒器。④有无间:用王维《汉江临泛》“山色有无间”句意。⑤消:消磨。日月:时光、岁月。⑥潺(chan)湲:溪水流动时发出的声响。

【评说】

本诗选自陈邦彦《历代题画诗类》卷七、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四七。

钱选这题组共四首,这里选了(其二)、(其三)二首。卞永誉在诗题下附注:“金碧山水”,(其一)诗中有“开窗写出碧岩岩”句,可见钱选此画汲取了董源着色山水的长处。

钱选用四首绝句题写一幅画,因此,每首诗有不同的侧重点,无庸面面俱到。(其二)一诗,没有写到画面景象,只是发议论、发感叹。诗的前二句,是说董源为江南奇才,能在尺幅之中图写千里河山,自己很敬仰他。诗句中透露出自己师法董源画法的消息,这与赵孟頫跋钱讯浮玉山居图卷》“此卷虽规摹董北苑,然自成一家”的说法,正相吻合。既然对董源别炷一瓣心香,所以诗的后二句接着便发出感叹,董源既不可得见,也就不必去管六朝旧都兴废的往事,姑且向着图卷斟一杯酒以抒怀想之情吧!

(其三)诗与(其二)诗写法迥异,重在写画境。烟云出没,时隐时现,半在空中,半在山腰,将画面上云烟缥缈、若有若无之境界,写得维妙维肖。幽林深处,溪流潺潺,这仍是写画境,而“我”画作此景,正想在幽静的美境中,镇日聆听泠泠水声,消磨岁月,悠闲之情,融彻于画境之中。钱选自作画,自题诗,所以能这样妥切地将自己作画的意图写入题诗里,达到如此完美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