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彭
偶培兰蕙两三栽,日燠风微次第开。
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
西斋半日雨浪浪,雨过新梢出短墙。
尘土不飞人迹断,碧阴添得晚窗凉。
【评说】
本诗选自汪砢玉《珊瑚网》卷四二、卞永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五八。
文彭(1498—1573),字寿承,号三桥,长洲(今江苏苏州)人。征明长子。历仕秀水训导、国子助教、国子博士。工书画,善篆刻,徐沁《明画录》云:“写墨竹,老笔纵横,直入文同之室。”山水苍郁似吴镇,亦善写花果。文彭于诗后还有题记,云:“余性喜兰竹,每见古人所作,辄欲效之,然不能得其仿佛。暇日偶想象写此数幅,米老所谓若见真迹,惭愧杀人者也。时隆庆壬申三月廿又七日,在燕山寓舍作,书于后,三桥文彭。”壬申,隆庆六年(1572),时文彭已七十五岁。
题画诗以描画画面形象为第一义,文彭这组题写兰竹画的诗,却将画兰、画竹当作真兰、真竹来描写,“以画作真”,突现出画兰竹的艺术效果,以此暗示出画兰、画竹之绘画美。
第一首题画兰。
诗人不说自己画了两三茎兰蕙,偏说“偶培兰蕙两三栽”,他不说自己的兰画上绘着开放的花朵,偏说阳光暖和,微风徐来,催得兰花迅即开放。用“以画作真”的手法描写自己的画兰,很有风趣和韵味。诗至三、四句,诗人故作拗折,室有兰蕙,久坐而不知馨香在室,结句折出正意来,推开窗户,兰香外溢,引来无数飞蝶,至此方知画兰极为传神。这首诗乍看似是咏物诗,其实诗人竭力刻画画兰的艺术效果,题意不从正面直写,却从侧面以衬笔写之,用“蝶飞来”衬出兰香,用“兰香”暗示出画艺的艺术感染力。
第二首写画竹。
这首小诗,使用了与上首完全相似的艺术手法。诗人先使用“以画作真”的技巧,描写自己画面上的雨后新竹,三、四两句也用画竹产生“晚窗凉”的艺术效果,暗示出画竹之美。一经点破,读者自能领会诗意,不再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