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伯时天育骠骑图二首(其一)》题画诗赏析

黄庭坚

玉花照夜今无种,枥上追风亦不传,

想见真龙如此笔,蒺藜沙晚草迷川!

天育,天子所蓄养的马。伯时是李公麟的字,他的生平,详见韩驹《题李伯时画背面仕女》赏析。李公麟以人物画称名于画史,但他初时善画马, “画马师韩干,不为著色” (汤垕《画鉴》)他的马画《五马图》至今尚存。杜甫有《天育骠骑歌》,本为咏马诗,李公麟此图,当是借用杜诗题意。苏轼曾将杜甫的《天育骠骑歌》题于此画后(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前集》载及此事)。李公麟的《天育骠骑图》曾收藏于御府(《宣和画谱》有记载), 今已失传。

这首题马画的诗,不从画面写起,起句反而说真马: “玉花照夜今无种,枥上追风亦不传”,玉花,玉花骢;照夜,照夜白,都是唐玄宗的坐骑,是天马,是追风骏马,它们没有传种接代,现今已经不再有它们的后代了。这首题画的绝句,总共四句,花了两句笔墨,还没有写到马画,但诗句反复强调名驹、骏马的失传,为李公麟所画的骏马的出现,蓄足了势。第三句,诗笔一折,转到画马上, “想见真龙如此笔”,真的龙驹宝马已经勿传,想要得见“真龙”的形状,只有在李公麟的画上才能看到。诗人避开常见的“以画作真”的写法,却说真马如画笔,构思极为巧妙。结句“蒺藜沙晚草迷川”, 拍合上句,是说看了这幅画,使人遥想当年(从黄庭坚生活时代上推到唐玄宗时,已有三百余年)沙苑监内牧草茂密得迷人眼目的景况,进一步衬托画马逼真的艺术效果。

黄庭坚这两首题李公麟画马的诗,第一首写马画,第二首赞画家: “明窗槃礴万物表,写出人间真乘黄。邂逅今身犹姓李,可非前世江都王。”李公麟是位优秀画家,在明窗前作画,画思沛然,气概磅礴,置万物于身外,才画出人间的真正的骏马。我与你相遇,知道你姓李,莫非你就是前世的江都王李绪吗?江都王,即李绪,详见李昭玘《观江都王画马》赏析。两首绝句的写法不同,第一首以真马如画笔的手法,形容李公麟画马逼真;第二首以江都王衬出李公麟,赞颂画家的画艺。但是,这两首题画诗,又有一个共同的艺术特点,它们都立意新,入思深,奇幻精警,非寻常人意料所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