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赵翼
茅店荒鸡叫可憎, 起来半醒半懵腾。
分明一段劳人画, 马啮残刍鼠瞰灯。
无须浓墨重彩,不用大加铺陈,纯然用白描手法,这首小诗便极为传神地勾勒出荒村野店的残夜凄凉之景。作者创作此诗似乎基于某次羁旅中的深切体验,因而他所描绘的简陋荒凉的场景蕴蓄着相当明显的情绪氛围:本来诗人就深为羁愁旅思所困扰,住在简陋的荒村野店难以安歇,难得的几分睡意又被那残夜高歌的“荒鸡”驱赶殆尽,因而诗人在羁愁旅思之外更添恼怒。怀着如此心境于似醒非醒的迷糊状态中环顾店中,诗人仿佛看见了一幅颇为生动的“劳人画”——野店残夜的图景:终日劳碌的人们昏然酣睡,沉沉入梦,唯有那还在吃草的马和窥视油灯、跃跃欲试的老鼠似乎还带有几分生机。显然,本诗的后两句巧妙而精当地再现出了富于生活情趣的画面,令人读之如临其境,能够既感受到“茅店”的简陋萧条,又体验出特定场景中的生活情趣。这种艺术效果主要导源于作者以动写静,动与静相映衬的巧妙构思。如果只写出一片死寂的野店残夜图景就会令人感到索然寡昧。为了渲染“劳人画”中的静态,作者反而选取了马和鼠的动态形象与劳人们的酣然沉睡相映照,从而给画面平添了几分生活情趣,暗示出静寂中蕴蓄的生机。如此处理,当可称得上恰到好处了,作者的艺术创作功力从中似可窥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