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校书七兄
李 冶①
无事乌程县②,蹉跎岁月余。
不知芸阁吏③,寂寞竟何如?
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④。
因过大雷岸,莫忘几行书⑤。
【注释】
①李冶(?—784):字季兰,乌程(今浙江湖州)人,是唐时颇负诗名的女道士。与刘长卿、陆羽、皎然有交往。后被召入宫中,因上诗叛将朱泚被德宗所杀。后人辑录《薛涛李冶诗集》二卷。《全唐诗》存诗一卷。
②乌程:今浙江吴兴。
③芸阁:政府藏书馆,“芸阁吏”即校书郎。
④仙棹:仙人乘坐的船。古时将使者称为使星或星使。皆美称之意。
⑤大雷:即雷池,在今安徽望江县。刘宋文帝元嘉十六年秋,诗人鲍照受临川王征召,由建业赴江州途经此地,寄给其妹鲍令晖《登大雷岸与妹书》。此处作者以令晖自比,而嘱校书行途中无忘裁书相寄。
【诗本事】
这首诗是写寄给一位做校书郎(官名,职务是在中央政府做整理图书工作)的“七兄”的,从其内容可知此人其时当在自乌程赴任所、沿江而上的途中。
【赏评】
不同于强调声情跌宕、措辞整饬的七言诗,五言诗重在品格与气质。从一首诗的“建筑”感觉上来说,五言诗给我们的印象就是疏朗、瘦削的,它虽很难写成意象繁密的篇什,却诗骨卓异,大是清峻。这首诗便气韵端庄娴雅,情思真挚亲切。
首联从自身境况开写,乌程县中镇日无事,岁月空添,转眼到岁暮时候。颔联由自身心境的寂寥推想到所思念的对方的寂寥。对方正在客途中,颈联便用想象补入其寂寞的境况:山长水远,浮槎渺渺江中;夜来行路,只有寒星相伴。这联格调清高,颇有气质,并与前两联接合无间,气氛统一。尾联仍然平淡如话,因知“你”此行路过大雷岸,在那嵯峨山水间莫忘寄书信给我。“大雷岸”是实事又是典故,鲍照曾在大雷岸写给其妹鲍令晖《登大雷岸与妹书》,成就了千古名篇和千古雅事。这首诗尾联信手拈来此典故,用得非常合适,丰富了诗意,并透出亲密、温馨的感情。
对典故的解读,也有一种趣味。但即使不懂得这个典故,尾联读起来也是亲切自然的。全诗有种气定神闲的飘逸风度,陆昶说李冶“笔力矫亢,词气清洒,落落名士之风”,的确如此。
【诗评选辑】
①明·周、周敬《唐诗选脉会通评林》引:五六用事入化。
②明·黄周星《唐诗快》卷九:竟是词坛老手。
③明·吴昌祺《删订唐诗解》卷十八:诗极清雅。
④清·沈德潜《唐诗别裁》卷十二:不求深邃,自足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