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常州·舣舟亭》诗词散文赏析

《常州·舣舟亭》原文、赏析、鉴赏

位于常州市区东南部。古运河绕亭东流,是名胜古迹与自然风光相结合的旅游景点。南宋时,常州人民为纪念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曾泊舟于此而建“舣舟亭”。清康熙、乾隆6次下江南,地方官员在此基址上建了万寿亭行宫,并重新修建舣舟亭。清咸丰年间(1851——1861年)该亭毁于火,一片荒芜。1954年常州人民运土堆山,重新修建占地40亩的舣舟亭公园,使亭、台、廊、榭面目一新。1987年整治大运河时,因裁直取弯,使舣舟亭对岸形成河心小岛,名“半月岛”,由横跨东西的广济桥将两处相联,构成一风景小区。进入园门,白墙分隔,山石对景,漏窗为借景,洞门作框景,曲廊相连,呈现我国古园林的特异风格。绕过曲廊,林木蔚秀,水石清奇。占运河边,土山堆青叠绿,蜿蜒起伏,形似卧龙伏虎。舣舟亭玉立在园东南土山制高点,翘檐飞角,朴素大方,亭下便是缓缓东流的古运河,犹似一条丝带缠绕公园腰间,舣舟亭西,有双燕亭,为颂扬一对青年男女忠贞不渝的爱情而修。亭北有东坡洗砚池、龙亭(据说是乾隆召试地方官员处)、抱月堂(乾隆为其母祝寿处)。离洗砚池不远处有御碑亭,六块御碑揭示乾隆对苏东坡的景仰之情。舣舟亭南运河边.有“船亭”(仿东坡乘坐之官船)。亭东侧,有御码头和广济桥。过桥即半月岛,岛上建长廊、半月亭、月云峰和仰苏阁等。

〔古诗文赏析〕 除夕夜野宿常州城外 宋·苏轼

行歌野哭两堪悲,远火低星渐向微。

病眼不眠非守岁,乡音无伴苦思归。

重衾脚冷知霜重,新沐头轻感发稀。

多谢残灯不嫌客,孤舟一夜许相依。

北宋大文豪苏轼生于四川眉州,卒于江苏常州,可说是“生在江之头,老于江之尾”。他当时声名满天下,而贬谪也几乎遍天下,其中对常州却有着特殊的感情。他曾11次莅临或经过常州,晚年在海南遇赦后,更主动要求终老常州,只是刚到不久就去世了。

这首诗写的是除夕之夜野宿(在船上)常州城外,原为两首七律,这里选的第一首。那是在北宋神宗熙宁六年,苏东坡因与王安石政见不合,出任杭州通判。为了赈饥的事赶往润州(今镇江市),路过常州,没有上岸,就在常州城东郊的通济河畔,在野外舟中过了一个除夕之夜。后来常州人为了纪念他这次“除夕夜野宿”的感人事迹,便在运河边上筑了个“舣舟亭”。清乾隆皇帝6次下江南,往返常州12次,4次写了有关舣舟亭的诗,还题写了“玉局风流”的匾额。后来舣舟亭一度称为“皇亭”,又一度称为东郊公园,现在定名为舣舟亭公园,除东坡洗砚池等景点外,还建了个“抱月堂”,是用苏东坡《赤壁赋》中“抱明月而长终”之意,来纪念这位伟大的诗人。

这首七律,一上来写自己,也写社会:又是“行歌”,又是“野哭”,这两者都是很可悲的。一方面为自己政治失意,一方面为社会动荡不安,感到难过,在这除夕之夜,四围黑暗之中,远处的灯火、低垂的星星都渐渐地隐没了、模糊了……上句写情,下句写景,此情此景,融为一体。

诗人此时此地,思绪万千,睡不着觉,却并不是为了“守岁”(第三句诗,原是白居易的,苏东坡拈来借用,贴切而自然)。他感到孤独,感到寂寞,同伴中没有操四川乡音的,他禁不住被思归之情、怀乡之念苦苦地纠缠着。这两句一气贯穿,上下关联。“不眠”的原因是“思归”,但又不限于思归;思归的原因是“无伴”,但又并非完全由于无伴。更主要是的政治上的失意和对社会的担忧。这是诗人真情实感的进一步抒发,与第一句相呼应。五、六两句则写他的真切感受,也有象征意味,虽是“重衾”(盖了几条被子),还感“脚冷”,因而知道“霜重”;洗发不久,觉得“头轻”,但也联想到是发稀,这是由于愁多,还是由于衰老?可能两者兼而有之吧?特别敏感和善于联想,还是苏诗的一大特色,如“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又如“每逢蜀叟谈终日,便觉峨眉翠扫空”,这里的两句也是很好的例子。

以上写得确实很悲:情也悲,景也悲,“病眼”和“发稀”也都可悲。但苏东坡毕竟是一个乐观、旷达的诗人,这首诗的结笔,“悲”中有“乐”,暗中有光,孤中有伴。他把那寒夜的一盏“残灯”拟人化了,他衷心感谢它不嫌弃自己这个迁客,在孤舟之上,在长夜之中,允许自己依着它、陪着他……虽然彻夜未眠,虽然霜寒刺骨,却依然有一缕亮光,一丝暖意;一种美好的感情——也可看作对常州的感情——在鼓舞着他。

这就是苏东坡!这就是舣舟亭的不朽价值!

(钱璱之)

〔现代散文〕 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到舣舟坛台来漫步了。浓重的暮色里,我闻到一股油漆的芳香,舣舟亭上的斑斓图案却依稀可辨,将我的心也映出一片光来。过去,这古亭不是曾经破败灰暗过吗?那时离古亭不远的水边,不也有一些志士仁人,乘一叶舟,走孟震的路吗?现亭已修葺一新,我似乎看到斑斓悦目的时代之光。我到过石钟山的怀苏亭、徐州的放鹤亭、高邮的文游台,这些亭台都是人民对苏轼怀念之情的见证,人民是热爱苏轼的。

我仿佛看到900年前的一个动人场面。那次常州人多高兴啊!真是倾室空巷,大家都涌到舣舟亭来,运河两岸站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正是观者如堵。谁不想见见这位当世的文豪呢?谁不想见见蒙受朝廷不白之冤、从海南归来的东坡居士呢?苏轼也激动得不能自已,便由篷舱内跨出来,伫立船头,向大家拱手致意;天气又热,他竟忘了整衣,袒露着胸膛,微裸着肩膀,脸都激动得有些红了。常州人至今还记得他那嚅嚅不清的自语:“羞煞老东坡矣!羞煞老东坡矣!”他这话是捋着胡子说的,船向欢声笑语的人群里行,苏轼的脸却一层一层地赧。

其实,常州人崇拜苏轼,有多种原因。常州的布衣书生多,他们爱读苏轼的文章,也就深深地爱上了苏轼。

苏轼流放海南时,常州人还将自己特制的龟冠托人带去,以示怀念,祝愿他健康长寿。苏轼深受感动,亦以诗相赠,抒发了对常州的思念。他晚年所以决定到常州来定居,也是可以理解的了。那时的苏轼实在想离得朝廷远远的,到书香气很浓的常州来过几年安静清闲的生活。

苏轼从海南流放归来,在几个城市里很难落实住处,只有常州人用苏轼称为“极佳”的住所来欢迎他。苏轼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在常州定居。我想苏轼晚年卜居顾塘桥畔,要不是身患重病,一定是可以写出很多诗文来的,一定会答谢常州父老对他的深情厚意。只是他逝世过早,常州人每想到这,总要唏嘘太息的!

我这么遐想着,沿着一条逶迤的石级,缓缓向水边走去。在浓重的暮色里,传来天宁寺沉浑的钟韵。那悠悠的钟韵,像是奏着安抚苏魂的挽歌。苏轼,你住在藤花旧馆内,不也听过这清越的钟韵吗?就在你离世前的弥留之际,那悲哀的钟韵还缭绕全城呢。你的逝世,曾使全城父老那样地哀恸过,市肆停业,市民们纷纷到藤花旧馆来悼念你。这种举动,大概也是对朝廷的一种抗议吧。怪不得后来你的胞弟苏辙,用船来运走你的遗体,常州父老还十里相送呢。

我踏着悠扬的钟韵在石级上缓步,我忽然觉得这条石级,既是当年苏轼上岸的石级,也是后来他的徒孙黄仲则走下坡去的石级。苏轼是带着一身晦气走上岸坡来的;而黄仲则呢,却是穿着一双破鞋,带着一身愁气走到水边去的。

(陈肃)

〔民间文学〕 据传,在明代时,倭寇常取水道侵扰常州,百姓叫苦不迭。万历年间,常州知府穆炜在城外另开凿一条新运河,而在城东水门桥西侧的古运河上筑起一座大坝,名曰“文成坝”,在坝上设了望台,以报寇警。同时还在坝上建“文昌阁”移建“舣舟亭”。后来,有些无锡文人听信风水先生之言,说常州的文成坝使古运河改道,守住了常州的才气,却破了无锡的文风,故常州人才辈出,而无锡出不了状元。为此,无锡县和常州府打了多年的笔墨官司。到了清代乾隆年间,有个姓稽的无锡人做了河道总督,他向朝廷奏请开通文成坝,通水利。朝廷派出钦差大臣到常州勘察,行辕设在天宁寺。钦差为防止常州人前去说情,便在山门挂出告示,不准任何人向他提及文成坝之事。常州士绅急忙请出能言善辩的卜灵望共同商量对策。卜灵望考虑一番,便胸有成竹地让大家放心回家,他自有安排。

第二天一早,他提笔在自己额头上写了“文成坝”三个大字,命人将自己装在麻袋里,送到天宁寺行辕前。钦差大臣正高坐大雄宝殿办公,忽见一个麻袋滚了进来,便叫人解开麻袋口,顷刻之间便露出卜灵望的额头,赫然跳出“文成坝”三字。钦差大怒,拍案喝道:“大胆刁民,本官早有告示,不准提文成坝之事,你竟敢明知故犯,该当何罪!”卜灵望不慌不忙,拍着身上灰尘辩道:“小民并未开口,只字未提,是大人自己提了文成坝的事!”不等钦差发话,便手指如来佛前一块金漆蟠龙木牌道:“大人身坐佛殿,竟背朝天子,难道不怕犯欺君之罪吗?”钦差猛然省悟到背后放着“当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龙牌。他心里想,此人刁钻,但讲话也不无道理呀!正无话以对时,卜灵望趁机禀道:“文成坝上有万寿亭,曾是皇上驻驿的行宫,也是为皇太后祝寿的地方,此坝万万开不得呀!况且外边已有‘兰溪入东流,龙山成霸基’的童谣流传,望大人三思。”钦差听罢,觉得事关重大,不能草率从事,便回京复命。乾隆听到开通常州文成坝会使无锡的龙山兴起霸业,十分害怕,便不准再议论开坝之事,因而文成坝得以保留,舣舟亭仍然矗立在文成坝最高处。

(浩荣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