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庐山风景名胜区·五老峰》诗词散文赏析

《庐山风景名胜区·五老峰》原文、赏析、鉴赏

位于庐山东南。东临鄱阳湖,西接含鄱岭,主峰海拔1358米。这座由断层崖形成的山峰,绵延数里,上部由坚硬的古英砂岩构成,垂直节理发育,因而显得特别陡峭、嶙峋。因五座山峰,互不联属,其形态颇似并列而坐的五位老人,故名五老峰。五老峰是庐山诸峰中最雄胜最险峻的一座石峰。从鄱阳湖平原看五老峰,犹如平地拔起,山势嵯峨,展现出一幅壮丽和崇高的画卷,登五老峰巅俯视,群峰叠翠姿态各异,远眺鄱阳湖烟波浩渺,映带数百里,予人一种旷达幽远的享受。诗人李白游五老峰后,曾不禁感喟:“予行天下,所游览山水甚富,俊伟诡特鲜有能过之者,真天下之壮观也。”五老峰的第三峰最险,峰顶有“日近云低”、“去天五尺”、“星聚层峦”、“了无障碍”等历代石刻。而云海、云瀑等景象奇观的出现,频添出奇特的境界。五老峰下,还有五小峰,即狮子峰、金印峰、石船峰、凌云峰和旛竿峰。狮子峰,亦称狮子崖,崖中有洞,可通游人,因自下探望如星,故又称星壑崖。狮子峰前,常有“宝光”出现。1984年,从青莲寺至第五峰修筑了登山石径,建造了“登山门”,此后还重建了“待晴亭”,新建了“目无障碍亭”等,使五老峰更添风采。

〔古文赏析〕 望庐山五老峰 唐·李白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

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游五老峰记 明·王思任



予昔在青田小洋中,得看天锦,以为奇绝,不意五老峰上,复看海绵之奇也。天锦之色,金染万鲜,俱非人目所经见,而海绵素铺几万里,抛弹松软,光丝耀然,觉霜雪死白为呆,凹凸不等,小家数耳。予初登金印时,锦冒汉阳,几不慭遗一老。不意天锦之福尚在。绵俱缩入湖江,渐覆四宇,作开辟以来一大供。予置足在中峰之顶,皇恐消受,默念安得裁为大被,袭四天下寒山冷水,无有啼号者。发如是愿以报清恩,犹未足以塞其万一。

在诗人的眼中,大自然的一景一物都是诗化的。“横隐苍空,迥压彭蠡”的五老峰,在“诗仙”的眼中,固然更加诗化了。

虽有远大抱负但政治上不得志的李白,因而放逸纵情于山水间。天宝十五年六月间,他携妻子宗氏经安徽宣城而登庐山。当嵌空奇险的五老峰,被璀璨光华映显在蓝天之中,五峰在李白的仰观中,不再是固有形象的五老,而是“青天削出”的“金芙蓉”了。这精辟独到的景语,妙就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秀采欲飞的诗化境界,予人一种追求美好意境的力量,把人托上五老峰巅。

“青天削出金芙蓉”仿佛有股魔力,千百年来一直诱惑着作家、画家,以至今日的摄影家,希冀以各自的艺术手段,再现诗人笔端的意境。山以人重,山因人传,“青山削出金芙蓉”的神韵,呼唤着人们前来一饱眼福。

从“青天削出金芙蓉”到“九江秀色可揽结”,是时空的大转换。视觉迅捷地从山麓仰观到山巅的俯瞰,景致从高耸突兀转幻为旷远秀婉,思绪豪健地飞翔,尽收眼底的千里波湖似乎伸手可揽,崇敬赞誉之情演化成拥抱大自然的激荡之魄。粗犷的“大写意”,饱融了生命之歌,五老群峰不是凝固的,田畴沃上不是凝固的,都跃动着生命的精灵,游荡着情景的交汇。

这首七言绝句,首句点题,第四名归结。“吾将此地巢云松”,既是绝句的归结,也是当年李白思欲情感的归结。他以五老为邻,以云松作伴,在五老峰东侧屏风叠筑“太白读书堂”,过着栖遁山林的生活。

“吾非济代人,且隐屏风叠。”历史谒示了李白虽然“巢云松”,但他报效祖国的热情,却如五老峰顶的喷彩朝霞。

《庐山志》记载:“五峰之顶,常有光现,则奇云拥遏。”金辉耀彩是五老峰的绝胜,绵云如海、云飞如瀑是五老峰的奇胜。

在山水画家的眼中,大自然无处不入画。但画家浓墨酣笔的倾注,却是那最奇绝最能激人心魄的景致。王思任是位画家又是位作家,他在任九江佥事期间游五老峰后,撷取的正是使他“皇恐消受”的“海绵”,只不过是以文采写意他醉慕的“五老海绵图”。

展铺万里的白色海绵,既松软又有弹性,透出的光丝在跳跃,谁目睹到此景不会为之震撼?面对覆盖天下寒山冷水的“棉被”,谁又不会翩翩遐想?

浙江青田小洋中的绚丽云霞,曾在画家的心灵中留下了美到极致的烙印,但是五老峰上的云海美,却对其心目中的“美神”提出了严峻的挑战。画家以“天锦”为“参照系”,着意对“海绵”的赞叹。

鄙视小家子气的景致,感喟霜雪的呆白沉寂,欢呼跃动的自然精灵,或许并不仅仅是作者个人的喜好。海绵突现、渐渐铺展、笼罩诸峰、缩进湖江、覆盖天地,动态美的“叠化”,拨动人们的心弦;海绵的色素、光泽、质地,海绵诞生、演幻的全景式画卷,感染人们的情怀……

李白笔端的奇峻雄旷,王思任笔下的浩博雄浑,虽然艺术手段有别,感情和理想色彩有异,但都是从生动形象中揭示了五老峰美的真谛,同时体现了“人化的自然”伟力。

(熊 炜)



〔现代散文〕 数年前,参观一次美展,一幅丈八泼墨的《五老雪霁图》,给我留下了永恒印记——

横亘苍穹的五老峰,在同狂雪酷冰的博击后,展现的是一派“青倚云霄森玉骨”的神逸风采:

峰坳积雪如困絮,恰似围腰紧据五峰之间。峰尖刷寒瘦,“老人”鹤发似幻似真,而最高的第三峰,却未被雪披,峻拔其间,产生通天之感。那仪态轩昂的气势,似乎在向天穹发出一个强烈的呼唤:我——来——了!

我久久凝视在画卷前,倏忽间心中产生一种近似怪诞的意念:呼唤,潜在着伟大的巨能,是苍穹向大地冥冥呼唤。运动创造奇迹,运动创造美,是五老峰响应天穹的呼唤,从鄱阳湖畔拔地而起,才使得它与苍穹相偎相依……

然而在我童年时代那幼小的心灵中,五老峰是一座俊伟诡特的山,一座充溢仙气的峰。记得有一年,我那老学究的祖父,一手倒拿鸡毛帚,一手举着棒棒糖,要我背诵诗仙的《望庐山五老峰》等诗篇……说来也怪,我从那时起,在我心中埋藏了一颗向往五老峰的种子。“青天削出金芙蓉”每每诱惑着我,并心恋着也能“吾将此地巢云松”

几十年悠悠我思。时至今日,我才隐隐领悟到,那是瑰丽神奇的大自然,向我的心灵深处发出不绝的呼唤:去寻觅,去拥抱,去遨游!

是啊,美的永恒,美的精灵,何止于在我的心底发出呼唤,难道那位画家还有那位诗仙,不也是接受了它的冥冥呼唤,而去开拓美的矿藏吗?

我千里迢迢,赶在隆冬时节,携着谒求,终于站在它的脚下。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真正的硕大无朋的奇异墨彩山水图,劲风催促着雪片,雪粒借助着风威,像数条白龙抖动着浑身鳞甲,在峰谷间追逐,搏击、腾游。雾从山谷间迸喷,云向峰壑间飞奔。“不知是峰起入云,抑是云下接峰”,一时真叫我无法分辨哪是天,哪是云?哪是峰,哪是雪?

“冬,是禁锢的,冷酷的。”一位老友常感喟的话在我脑中萦迥,我的心在辨别着……

我一脚一脚地踏着冰雪,朝五老峰登去。可是,刚攀上第一峰时,我便气喘吁吁,脊背冒着冷汗,孤寂、畏惧隐隐向我侵袭。

老,这不是我的选择,但无法改变这生命的方程式。我无可奈何,不由地仰首发出一声沉重地叹息:噢,老了!

天空飘来一片云絮,我伸展双臂努力想揽住一絮飞云。它从我头顶掠过,飘渺中留下一片耳语:何苦给心灵戴上沉重的枷锁,难道对五老峰你也这样倾诉?

随着一阵风响,弥漫在五老峰头的云雾,突然像波斯飞毯飘飞得无踪无影,太阳的光束倾注在冰裹雪披的群峰间。放眼望去,五位老人像五位披甲出征的将帅,峰间的白雪白云俨然腾跃的骑阵,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岩凝刀刻的清癯面孔,冷峻地面对着那浩淼的鄱阳湖,仿佛向人们宣告,那就是他们的弛骋疆场……

我心醉神迷,瞳孔里隐约投进一个伫立在峰巅的身影。我急切地向那身影大声发出:“喂——”一会儿,从第三峰传来一声“喂”。

这传回的一个简单的“喂”字,使我不再感到孤寂,不再感到心悲,却给了我一分欣喜,一分慰籍,还有一分可贵的心灵流动。

我重整精神,继续进发……我终于登上了最奇险的第三峰峰巅。我双手握成喇叭状,向五老峰渲泻我的呼唤:我来了,五老峰!

五位老人听见了我的呼唤,接受了我的呼唤,并予以回报:五……老……不……老……

我感到一颗暮气的心灵被撞开,我感到人与自然的之间的感应永恒存在……

(熊 炜)



〔民间文学〕 明代嘉靖皇帝下了一道圣旨,诏求天下山珍,于是天下巡抚、知府、县令,层层下告示,责令庶民百姓进山搜采。庐山当年属南康府管辖,南康知府一面派人搜罗各种紫芝,一面派人监督去采五老峰上的石耳王。

南康府的两名小衙吏受命前往,星夜兼程来到五老峰麓的石牛山,找因采摘石耳闻名十里八乡的“石耳王”。

石牛山因漫山遍垒巨石,山头有一块岩石形似牯牛,因而得名。石牛山上住着一位姓王的青年,身体铁塔般壮实,肌肤石耳般苍黑,加上身怀绝技,采石耳得法,采回的石耳都是上品,因而被山民称为“石耳王”。

“石耳王”被两名小衙吏押着,登上了五老峰。他身扎腰刀,背负藤筐,腰拴粗绳,从第三峰崖头垂崖而下。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悬在石耳王前,但他并没去伸手去摘,却拱手相拜,礼毕,他侧身攀到另一崖间,摘了一些盘子般大的石耳返回峰顶。

两个小衙吏见采回的不是石耳王,气得骂娘,威逼着“石耳王”再缒崖采摘,“石耳王”就是不从。小衙吏傻眼了,眼看奖赏升宫的机会没了,怎肯罢休,再说又如何向上司交差,一名小衙吏只得自己缒崖采摘。这名小衙吏缒崖而下,战战兢兢,身子被岩石撞碰得遍布花色,当他的手触摸到石耳王的耳轮时,却心花怒放,正当他抽刀摘割时,顿然发现拴住自己身子的不是绳子,竟然是条缠身的花白长蛇。他失色惊呼:大白蛇,大白蛇!他挥刀朝蛇颈猛砍,蛇被砍成两截,小衙吏从半空中坠入了深深的山谷,摔得血肉横飞。

另一名小衙吏见此情景,虽说吓得心惊肉跳,但仍不死心,再次逼迫“石耳王”下崖摘石耳王,“石耳王”依然不从,小衙吏劈头就打,“石耳王”怒不可遏,抓住小衙吏举到半空,扔下了山崖。

“石耳王”将藤筐里的石耳,倒在崖头,一片一片地朝空中抛去。一片片石耳,幻化成一只只苍鹰,在五老群峰间飞翔。“石耳王”泪水纵横,望着一只只翱翔的苍鹰,却欣慰地笑了,他大呼一声,纵身从峰顶跳下了山崖。

(熊炜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