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铁女寺》原文、赏析、鉴赏

位于荆州城大北门附近小巷深处。始建于唐代，重建于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现存寺宇为晚清建筑。前为韦驮殿，后为大雄宝殿。寺内供有两尊铁女像，一尊高90厘米，一尊高137厘米，形象浑如人形。相传为古代两位少女因反抗朝廷的欺辱，而投身炼铁炉中，铁水溢出化为人形。古代诗人游铁女寺时写过不少同情铁女的诗篇。铁女寺建筑古朴庄重，与传说故事气氛协调。殿内供有佛像，藏有碑文及历代古画、古书等。现两尊结锈斑斑的铁女犹存，寺中女尼总爱向游客详细讲解铁女的故事。

〔古诗文赏析〕 江陵铁女庙 清·施山

嗟乎冤哉，老父得罪何日可雪?门庭荒凉惟炉火犹势。女子虽则心骨柔，百炼千锤可为铁。嗟乎冤哉，河激之歌姊不能唱，缇萦之书妹不能上，竦身入炉中，孰先孰后不约同，各化为铁充官供。生前襟带湿啼血，可怜结锈斑斑红。

吁嗟乎，庙前今日古柏树，劲气森森犹铁铸。

这是一首悲歌，也是一曲赞歌。是为谁唱的呢?

据明代辽王所作《铁女庙碑记》：“荆州府治之西隅，有铁女庙，肇建自唐……唐时有孙姓者，监铁冶之任，以数罔协法当坐而囚之，二女痛其父冤也，投炉而死，遂化为二铁女焉。有司以闻于上，率释其罪。”

施山此诗就是为孙姓的二女唱的。二位少女，青春年华，痛其父冤，同跃铁炉而死，“各化为铁充官供”，这是多么的悲惨啊!从“生前襟带湿啼血，可怜结锈斑斑红”的哀怜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诗人心情的沉痛与不平，在“嗟乎冤哉”的悲怆中，有力地揭露了冤狱的制造者。即使父冤已释，但两条年轻宝贵的生命却失去了，姐妹俩既不能如河津吏女儿娟那样唱“河激之歌”，被赵简子赏悦纳为夫人，也不能像缇萦那样遇到比较开明的汉文帝，书信一封免了父亲的罪。“老父得罪何日可雪?”从以上的对比中揭露了唐朝末年吏治混乱、冤狱无数的现实。

然而，作者没有只停留于对冤狱的揭露，他还为我们塑造了两位“铁女”的形象，为古代妇女唱出一支感人肺腑的赞歌。

虽然二女惨死，恰似关汉卿笔下的窦娥之冤那样深重，但是这两位铁女与窦娥的精神气质不同。关汉卿极写窦娥的冤情以至于感天地、动鬼神，但窦娥的冤是恶人、昏官造成的，显然比较被动;施山笔下的两个铁女“竦身入炉中，孰先孰后不约同”，却表现得非常主动，因而更具有催人向上的悲剧意义。就此而言，两位铁女更像是舜帝之二妃。二妃听到舜死于苍梧的消息，于是南望痛哭，自投湘水而死。当地人为立祠庙祭祀，当作湘水女神。这一生离死别的故事被无数文人墨客所咏赞。特别是有关二妃挥泪于竹，竹尽斑的动人传说，更增添了其诗意美。铁女、二妃的共同特点是她们的献身精神，二妃献身于爱情，铁女献身于反抗强暴、孝敬父亲的义举。“斑竹”是执着的爱的化身，铁女庙中的古柏树成为二女刚劲挺拔、勇于牺牲的象征。

这首诗的特点是抒写曲折，感情浓郁，劲气森森。采用乐府体，语句灵活多变，表达自然。李白在他的乐府体《远别离》中创造了“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的感人诗境，施山在这首《江陵铁女庙》中塑造了“女子虽则心骨柔，百炼千锤可为铁”的动人形象，可谓异曲同工。

(张清水)

〔现代散文〕 铁女寺，这座荒芜了多年的庙宇，来往人稀，“十扣柴门九不开”，我们只好弯到侧门菜园，身着袈裟的小尼约莫十八九岁，连忙为我们开门，随后跟出住持蔡师傅。她五十出头，是已故老尼永灵的弟子。她解释说：“施主们愿意隐蔽些烧香，所以才关门的。”她的解释含有不愿意曝光的隐意，我们立刻表示理解。这同建国初时就判若两样了，那时街上满目疮痍，到处是驴粪蛋和瓦砾。然而，铁女寺却香雾缭绕，一片繁荣。香客们脚蹬草鞋，手提干粮，身背黄色雨伞，大摇大摆进出庙门，排成长队许愿还香，态度极其虔诚。相形之下，现在的香客倒是心境淡泊，而且有些羞羞答答的了。

走进正殿，不见了两块金匾，那是永灵的绝作。据说，永灵大学文化，为抗婚而削发为尼。她满腹经纶，对佛学深有研阅。而且学书有成。金匾上“几声鸟语，春风鱼苗茁;一片花香，秋语燕子归”，是她的手笔。字迹清秀，骨格不俗，意婉高雅，墨气横生。为众人所景仰。可惜“文革”时被毁。蔡师傅今天听我吟颂永灵这早被人们淡忘了的诗句，万分欣喜和感激。她告诉我们，铁女寺正准备恢复永灵绝作，以供后人瞻仰。

我们来到中堂。只见除了铁女之外，又恢复了几尊装金的菩萨。铁女在“文革”中也是遭了难的，险些再次粉身碎骨。是蔡师傅将其埋在菜园才逃脱的。当铁女出土时，佛教徒们把蔡师傅当作见义勇为的英雄，把铁女复位视为国泰民安的象征。为了防“鬼”，所以现在铁女周围又才增派了一群保镖的钟馗、雷公和二郎神呢!

沿着一转菩萨牌位，每尊面前都有香纸燃烧，但香品和供品多寡，则视菩萨地位尊卑而定。由此看来，菩萨那边也在“论资排队”!

香客中有位青年妇女，穿着十分高雅，说是丈夫即将出国深造，可她突然患了青光眼。上苍竟是如此不肯成人之美!她来进香许愿，求助神灵给她留一条路走。如菩萨显圣，一定为神灯添油一年，真乃“跛者不忘履，盲者不忘复”，人之常理也。

还有两个姑嫂香客，困顿地倚在东墙吃蛋糕，喝饮料。这和当年进香吃干粮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嫂子带着个看上去很健康的女孩，说是某干部的妻子，打通关节弄到怀孕指标了。若生儿子，丈夫许愿请人服侍三个月，肉鱼蛋管饱;若是姑娘，哼!甭想!她带着忧喜参半的心情，来请铁女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千万助她一臂之力。

改革开放，人们的思想自由了，却又滋生了些奇特的念头。敬神便是一种吧!有的人遭受意想不到的打击，求助神灵解脱困境，有的则是受到传统文化的熏染，想交添福免灾的好运，还有的受到利益的挑逗，动心去借升官发财的阶梯。如此说来，千年古刹仍有存在的价值。因此，历史这么走过来了，不也要这样走下去么!

(陈英)

〔民间文学〕 铁女寺供着两尊人形铁块，人称“铁女”。可这两尊铁女像是怎样来的呢?这里有个传说。

相传很早很早以前，荆州府有一个监督炼铁的官员，姓孙。他为人正直善良，当官处处为百姓着想，深得百姓的爱戴。人们叫他孙监督。他中年丧妻，只有两女儿。大女儿叫大姑，二女儿叫二姑。姐妹俩长得眉清目秀，花朵儿似的，人人见到都夸她们是一对仙女下凡。美名传遍了荆州城。

姊妹俩长到十五六岁时，有个奸臣向当朝皇帝献媚，说孙监督的两个女儿如何美貌迷人。昏庸的皇帝就降旨要姊妹俩一齐进宫为妃。

圣旨下来，大姑二姑宁死不从，姊妹相抱父亲痛哭，再说孙监督把两个女儿看成命根子，也舍不得女儿们离开。这样一来就触怒了昏君。

恰巧这年农民起义，朝廷下令把一切生铁用来制造兵器。于是，农民种地买不到锄头镰刀，十分困苦，孙监督对此十分同情，便自行拨出一些铁来打造农具和生活用品。这件事又被奸臣告到皇帝那儿，皇帝顿时火冒三丈，降旨罢了孙监督的官。罚他带上铁镣手铐到炼铁炉边服苦役，令他把女儿送到皇宫去。

大姑二姑十分悲痛，两人商量，就对皇帝派来的奸臣提出要求，在进宫前让她们见父亲一面。

第二天，姊妹俩来到炼铁炉旁，见父亲骨瘦如柴，三人见面大哭一场。正在这时，皇帝和奸臣突然来到炉边。姊妹俩不慌不忙，互相递了个眼色，猛然间双双使劲抱在一起，奋力往炉膛口跑了进去。一刹那，浓烟滚滚，铁花飞扬，霞光满天，铁水奔流。皇帝和奸臣吓得魂飞天外，逃之夭夭。这火红的铁水，分两次倾吐出来，立即化成了两尊铁女。

这就是铁女的来历。

(徐月波 整理)